馒头今年三十多岁,眯缝眼,吊额眉,长相凶神恶煞,右手拿着价格媲美黄金的蜜蜡手串,拇指轻轻捻动,默不作声。
蜜蜡分“新老”只说,馒头手里的蜜蜡,颜色呈橘红,看不到透明部分,密度大,油性足,手感好,价格比普通蜜蜡琥珀贵了数倍有余,其珍惜程度,仅次于藏传蜜蜡。
佛教有七宝,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磲、玛瑙,凡是佛教信徒,都对这七种佛宝青睐有加,再加上肚皮纹的笑口常开弥勒佛,不难猜出馒头是位虔诚佛教徒。
“姓王的,今天这事,你得给我们大哥一个说法,要不然的话,你这庄园就别干了,永久停业吧。”旁边一位横眉竖目的男人阴阳怪气道,五爪龙过肩文身格外刺目。
王金顺抹了一把淌到下巴的虚汗,苦着脸道:“馒头老大,这位兄弟,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新来的服务员不懂规矩,惹怒了几位大哥,我老王甘愿任打任罚,究竟需要多少赔偿金额,各位说了算。”
双方发生争执的原因很简单,馒头失手打碎了茶杯,而处于气血方刚年纪的服务员,不认识馒头,也不会给他一点面子,据理力争,非要馒头赔偿几百块的茶具钱。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馒头的小兄弟将屋子砸了个稀巴烂,还将服务员打的头破血流,闹完还不算,叫来大堂经理,要帮他们“评评理”。
能担任大型服务场所的经理,哪个不是八面玲珑的人精?一看到是这几位,后脑勺都冒凉气,大堂经理硬着头皮,也不敢责怪,将好听话说的天花乱坠,没去解释茶具是从东洋运来的进口货,只是一个劲地赔礼道歉,可还没说完,人家馒头正眼都不看他,自己却挨了一顿大耳巴子。大堂经理无奈之下,明白对方看不上他,只好请来了大老板,这种级数的交锋,他可不敢越俎代庖。
“老大,你说怎么办?”纹着五爪龙的男人恭敬问道。
“你呀,问反了,是王老板手下要找我晦气,又不是我要惹是生非,得去问问王老板意下如何,想要我赔到倾家荡产,还是下跪求饶。”馒头悠哉品了一口茶水,翘起肥腻大腿,一双眼睛似睁非睁,嗓音低沉,表情充斥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馒头大哥,咱俩见过几次面,喝过几顿酒,也算是旧识。不看僧面看佛面,建哥是您朋友,也是我的朋友,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您就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王金顺一听到馒头的语气,就知道今晚是道难迈的坎儿,破财消灾是小事,说不定,还要大祸临头。于是干脆抬出两人都关系不错的熟人,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庄园表面做的是光明正大的生意,其实属于灰色地带,王金顺以前混过社会,也是半个江湖人,清楚报警以后会更加麻烦,双方就成了不死不休的仇家。生意人都讲究和气生财,不喜欢沾惹是非,索性靠自己将此事压下,不就是一笔钱的事嘛。
“干嘛?想拿建哥压我?”馒头吊额眉猛然一抬,凶光毕露。
“馒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谁不知道建哥早就不问世事了,雍城江湖是你的天下。大家伙平时在一起,那不挺好吗,没有必要闹到这么僵。老哥今天手下犯了一次糊涂,你就给我一次机会,下个月听说老爷子生日,我送一块劳力士当作寿礼,怎么样?”王金树语态诚恳说道。
最便宜的劳力士,也得几万块,王金树肯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破财消灾,应当说很给馒头面子了。
“咱们之间的事,怎么非要劳烦别人插手?建哥老了,出门都得拄拐杖了,你把一个糟老头子弄来,是想要跟我打打杀杀?要不……你给建哥打个电话,寻求一下他的意见?”馒头拍着大腿笑道,对劳力士的提议视若无睹。
王金顺暗骂了一声娘。
答非所问,揪着小辫子不放,明显馒头想要狮子大开口。
“馒头兄弟,深更半夜的,咱就不绕弯子了,你开价吧,老哥我接着就是。”王金顺咬着后槽牙说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将脖颈摆到对方面前,或许能够看在自己爽快的份上,网开一面,虽然这种几率微乎其微。
“什么叫我开价?我砸坏了王老板的茶杯,有错在先,理应王老板开价。”馒头摩挲着蜜蜡手串,堪比修罗恶鬼的五官,笑的令人毛骨悚然。
王金顺捋了捋前额稀疏的头发,油腻胖脸呈现出凄凉一笑,“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别去绕那么大的弯子。”
馒头豪爽笑道:“茶杯,五百块,我认了,哪怕你说宋朝的官窑,我都照赔不误。王老板,兄弟做的够意思吧?”
听完虚情假意的扯淡话,王金顺心里凉飕飕的,望着对方,静待下文。
“既然我够意思了,王老板也不能不够意思。”馒头豁然起身,一米九左右的身高和二百五十斤左右的体重,极具压迫感,一走一晃,来到王金顺面前,拍着他肩头,挤出瘆人笑容,“听说王老板的庄园,生意不怎么景气,客人一天比一天少,惨淡啊。那我再够意思一次,两肋插刀一次,入股百分之五十,咱们兄弟俩以后二一添作五,一起赔,一起赚,如何啊?”
噗通!
王金顺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终于明白了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