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接引下住进了驿站,稍作休息后便一同进了宫。
辰国的皇宫富丽精巧,白玉铺地,青石雕凤,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一处都彰显着这个国家非凡的财力与深厚的底蕴。
几人跟着使者绕了半刻钟的时间才来到御花园。此时朝中大臣与皇子公主等皆已就坐,两国大臣一见面,也不管之前认不认识,纷纷热络的攀谈起来,个个相见恨晚的样子。
没过多久辰皇携着皇后方氏与众嫔妃姗姗来迟,群臣俯首跪拜。
该到的人都到了,于是鼓乐齐鸣,歌舞升平。
迩安冷眼瞧着他们把酒言欢,虚与委蛇的欢声畅语,只觉无趣极了。她懒懒扫过宴上众人,将他们与自己所了解的人物一一对号入座。
突然,她的视线停在了一个着公主服制的少女身上,心头猛地一跳。
那少女一双杏眸明亮灵动,顾盼生辉,脸上略施粉黛,显得清丽可人。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吸引迩安注意的是她额头的花钿。
那花钿如一枝并蒂莲花,一朵开得摇曳生姿,一朵却被挤压得残败颓然,整个花纹繁复精致,生动细腻,仿佛有生命般,妖娆鲜艳,与少女清丽素雅的容貌有些违和。
迩安状似无意的提道:“这位公主的花钿好别致,不知是出自哪位巧人之手?”
时玥见丹国公主望着自己,意识到对方是在跟她说话。她笑了笑,回道:“迩安公主,我这不是花钿,只是胎记罢了。”
胎记么……迩安有些心不在焉的夸道:“这样别致的胎记倒是少见。”
她记得堂妹寒烟额间也有这么个胎记,轮廓形状与这位公主一般无二。
只是寒烟觉得这胎记像某种诅咒,所以平日都用白粉将它遮去了,她也是无意中撞见过一回,才知道这个胎记的存在。
这样复杂难见的胎记如今出现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图案形状几乎一模一样,这不禁让迩安心底生了疑虑。
只是巧合吗,还是……
对面一个略显英气的少**阳怪气的笑了:“三皇妹真谦虚,这哪是什么胎记呀,分明是祥瑞,皇妹和二皇兄一样,一出生便天生异象呢。”
在场众人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谁不知道时玥的胞兄时玖是个身带不详的灾星,他这几年守卫南方有功,大家对他的态度已经不那么排斥了,可二公主这一番话却是直往人心窝子上戳,不仅提醒众人时玖的身份,还将时玥与时玖放在了一起,也不知是在贬低谁。
迩安挑了挑眉。她来之前对辰国皇室做了功课,知道对方口中的“二皇兄”指的是时玖。看来这眉间带胎记的少女便是时玖的那个胞妹,三公主时玥了。
她一开始也想过对方是不是寒烟的转世,不过在得知对方的身份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时玥的年岁与她相同,比寒烟要大一岁,转世说不通。
但这样的胎记实在太过罕见,她几乎敢肯定,时玥和寒烟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她在心里盘算着两人的身世。寒烟是她二叔的孩子,当年出生时生母难产而死,二叔与二叔母鹣鲽情深,一直不肯接受这个“害死”自己妻子的女儿。
而时玥是在贵妃江姝与辰皇关系僵化的时候出生的,因为缓和了父母二人之间的关系,所以二人都很喜欢她。
这么看着也不像失散的姐妹啊……
此时方皇后不咸不淡的斥了一句:“阿珠,不可胡言。”
时珠撇了撇嘴,满不在意道:“我说的是事实嘛,三妹出生时巽和宫天降祥光,当时大家不都说她是个小福星嘛。”她眼珠转了转,捂嘴偷笑道,“说起来三妹的福气确实好——还好当初和二皇兄分开养了呢。”
她话未说完,但宫中众人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当初时玥尚在襁褓中,时玖突然发起高烧,连续数日不退,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请了钦天监,才知道是时玥的命格太贵,与时玖的命格相冲了,若想二人平安无事,则要使他们在成年前分开居住,离得越远越好。
正是因为这件事,时玖一个好好的皇子才被送去了无极山修行,直到五年后打樾国才借机下山,回到了辰国。
皇后见时珠还算有分寸,没有直接说出剩下的话,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什么了。时珠虽非她亲生,却也是从小由她教养长大的,她与江姝斗了多年,自然不会真的为了江姝的女儿斥责时珠。
迩安倒是没想到时玥出生还有这样一个故事。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白衣少年赤红的双眼。
年少的时玖面露嘲讽,嗓音里透着砭骨的凉意:“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敢救我?”
寒箫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偏执阴鸷,全然没了平日的温柔。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或许这才是他,撕下温和的伪装之后,露出残忍本性的、最真实的时玖。
少年见她愣住,自嘲的笑笑,语气冷静的诉说道:“我出生在浩方一百年冬,除夕之夜,浩方与星降百年年号更换、辞旧迎新之时。你应该知道凌风大陆的那句传说——年号更换之夜降生的孩子身带不详,会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