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止。
夜幕低垂,熙熙攘攘的城东灯火通明。南乔吩咐马车停在了酒家远处的巷子里,为了不打眼,换了刚刚布庄拿的粗布披风裹着自己,随即独自下车,走到酒家门口的街边首饰摊挑挑捡捡起来。
“小女娘,好生貌美,诶哟您拿的这支红珊瑚簪子定十分配您!”商家看到这十来岁的女娘,虽不见衣裙华贵、珠钗步摇,但有的人阿生来就有那贵人的气质,想着定能赚上一笔,卖力地推销起来。
这时,一辆镶着黄金、侍婢提着香灯的马车缓缓停在身后的酒家门口。南乔将红珊瑚簪子插上自己的发髻,讨了面镜子好生端详起来。通过镜子反射,她看见马车上下来位似乎酒醉不醒的公子,身边拥着几位娇娘。
“哟,这安公子又回来了。”商家眯着眼、揣着手,下意识飘来一句。
南乔装扮上无辜的眼神扑闪扑闪地看着商家,问:“安公子?”又自然地转头瞧了瞧。
“是啊,安公子。派场可大哦!说是从邻县过来游历,准备云游天下!估计家财万贯,否则怎经得起这般挥霍。”
“哇,阿叔,那这安公子定是十分貌美吧”
商家一顿,摇头道:“倒是没见过模样,每次瞧的都是这美女环绕的背影。这些娇娘不是举着扇,就是露**……嘿嘿,都没人关注这安公子……”说着,商家脸一红。
南乔只当没听懂其中奇怪的话,放下镜子,弯唇笑道:“阿叔,这簪子我要了。”话落,刚想转头叫阿岁,才意识到阿岁被自己留在了马车上……自己身上又未带钱。南乔脸上猛地浮起一片红霞,“额,呵呵,阿叔啊……”说着,正想伸手取下,耳边传来清冽的声音:“这位叔伯,小女娘的簪子钱我来付。”南乔一顿,抬头瞧了瞧高自己一个头有余的郎君。此时的沈策已褪去了黑衣,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衫,腰间系着一根草绿色束带,鼻梁高挺,眉目深邃,狭长的黑眸带着几分玩味,淡淡地看着南乔。
南乔正欲行礼推辞,便听道:“小妹怎得独自在外玩了这么久,房里的阿岁可找了许久,伯父也托我出来寻你,可算找到了。再不回去,定少不了伯母一顿打。”沈策一顿说辞,眼神瞟向南家马车停靠之处:“还不随堂兄快快回家?”南乔心一紧:“谢……堂兄。”随即快步跟上。
沈策虽是17岁的少年郎,身形也已挺阔,南乔在人潮中加快步子追着。论南乔再如何沉稳,13岁的小女郎一听刚刚那话里话外仿若绑架了自家婢女,也是慌了起来,手心里沁满了汗。
眼见就要到巷口,沈策放慢了步伐,转身走了进去。南乔听里头静悄悄的,略一提胆转身跑入。
“小姐!”是阿岁,一旁还站着刘管家。
“刘伯伯,你……怎?”南乔不解的眼神在这少年郎和刘管家之间来回转。
“这是沈傅将军之子,沈策大人。家主今日晚间已经回府,正和贵客一起在家里等着小姐呢。”刘管家一弯腰,沉沉地答道。
南乔一听阿父回来了,倒也不管沈策如何,径直钻入马车,连道赶紧回府。
刘管家只好向沈策告了声抱歉。
沈策薄唇微弯,笑着摆了摆手:“无妨,在下还有些事未做。劳烦刘管家回去告知一声。”言罢,又转身没入了街上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