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街上晃悠，钱袋里还有一些散碎银两，他琢磨着如何靠这些银两在外面生存几日。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他也是要面子的。
忽地，他眸光一亮，朝着不远处提着背篓路过的少年跑去。他一把拉住对方，兴奋道：“王二狗！”
王二狗为了逃避帮朱启行抄书，特地领了个采买的活计。他刚买好王梅花点名的药材，就看到一个人朝自己扑来，想躲却没能成功，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抱住胳膊。
“公子请自重。”王二狗面色凝重，“公子请松手。”
“你和瑶瑶是一起的，你知道瑶瑶住在哪里，对不对？”姜珂恢复本性，看人都是星星眼。
王二狗觉得这位富家公子是个傻的，还是左相的儿子来着，养出来一个这样的儿子，那位左相真的靠谱吗？
王二狗心里嘀咕，不过这些天姜珂跟着朱先生抄书，他知道姜珂与姜家人关系还算不错。虽然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对姜珂没有好脸色，但至少对方登堂入室，没被赶出去。
嗯，带回家吧。
“公子自重，公子松手，我带您去。”只要松手怎样都好，他可受不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一个男的拉拉扯扯，他又不是断袖。啊呸！就算是女的也不行，大庭广众之下，太丢脸，太没规矩。
“离远些。”王二狗目光戒备，始终与姜珂保持一丈距离。
王二狗出门买东西，捡回来一个姜珂，而且是受伤的
姜珂。王梅花直接丢了一个药包，让他自己上药。
姜珂不敢在这个姿容明艳，性格泼辣的妇人面前多言，只能寻了一块铜镜，对着镜子给自己上药。
药粉撒在伤口上，顿时一阵刺痛。姜珂险些将药粉打翻在地，他心一横，捞起袖子咬在嘴里，抓了一把药粉，仰头直接撒在伤口上。伤口传来一阵灼痛，让他额头生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
好一会儿，那让人抓心挠肝的疼痛才渐渐消去，他胡乱用纱布绑住伤口。动作间指甲刮到伤口，又是一阵疼痛，他不由倒吸好几口凉气。
他已经这么疼了，师父会不会更疼？她的伤更重，只会比他疼好几倍吧。
姜珂垂下眼皮，起身径直往外走，他想要去见姜瑶瑶。刚走到门口，就有一只枯朽的手抓住他的衣袖，将人往一旁拉。
“走，默书。”
姜珂刚要拒绝，对上老先生熬得通红的眼珠子，顿时无话可说。等他抄了两个多时辰书，被塞了一碗面条，吃碗面又被拉去洗漱，最后躺在床上闭眼，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我是要来找师父的！”
王二狗还在温习课业，闻言扭头慢吞吞道：“瑶瑶姐要睡觉。”
正如姜珂仍旧改不了叫师父的习惯，王二狗虽然比姜瑶瑶年纪大，可还是会遵循以前的习惯叫瑶瑶姐。
王二狗和姜珂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敬重更是谈不上，左相的行为已经传到了泽城，他是鹿山书院
的学子，又是陶先生的关门弟子，消息总归要比别人灵通。陶先生看不上那些钻营的文臣武将，乃是清流之首。他这个弟子耳濡目染之下，对诸如左相之流的那些人没有好感。
恨屋及乌，王二狗不喜欢这个左相之子。
“你在看什么？”姜珂有些好奇，坐起来伸长脖子去看，发现对方看的是尚书，顿时一脸嫌恶。“看这些有什么用，男儿就应该带吴钩，闯荡江湖，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事，拔刀相助之。”
“呵。”王二狗觉得可笑，这位左相家的公子，似乎脑子有些问题。
“科举有什么好的？考上如何，考不上又如何？人生几十年，就是要为自己活，不能被那些虚名负累。”姜珂不想科举，今日被左相说了一顿，就更不想了。
在他看来，科举没有半点好处，考上了还不是要被逼着做官，来来去去周围还是那些对他爹点头哈腰的人。考不上，他爹又会觉得丢人，把他训一顿。
这科举，真是半点用处也无。
“你是不是会些功夫？不如和我一起闯荡江湖。”姜珂自信满满，拍着胸脯道，“我们一起行侠仗义，荡清寰宇。”
王二狗目光怜悯，年纪轻轻脑子就坏了，真是个可怜人。读书是他唯一能够抓住的希望，在这人嘴里，却是最差的选择。
王二狗不想说话，他怕自己开口把人痛骂一顿，更怕忍不住把人打一顿。又是一个何不食肉
糜之人。
考上又如何？考上了，哪怕是做一个小小主簿，他也能有俸禄，名下的田地不用交粮纳税，不用害怕被人抓壮丁。能用微薄的俸禄养弟弟妹妹，不用受人接济。
考不上，他就只能去从军，去军中厮杀，若是运气好遇到不错的长官，或许能分得应有的军功，得到应有的奖赏。若是如乐安县主说的军饷与赏赐一样，他就能养活弟弟妹妹。
两条路，一文一武，一个拼尽全力，一个与敌搏命。看似有得选，其实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江湖多好，快意恩仇，鲜衣怒马闯天涯！不要那么呆板。”姜珂不喜欢书呆子，在他看来王二狗太闷了。
啪。
王二狗一拳砸在他脸上目露凶光：“快意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