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芸不觉得女儿能听懂，从她手里抱过黑猫，直接放在床边的猫窝里。不冷不热的目光，吓得黑猫立刻团成猫团不敢造次。
姜瑶瑶心中暗自附和阿娘的话，往床里面滚了滚，让开位置。
临睡前，李素芸用手指梳理女儿的头发，低声道：“我家瑶瑶要配个天底下最好的夫郎，不求功名显赫，不求战功卓越，只求是个对我家孩子好的。”
姜瑶瑶默默补充：“要上门女婿。”
李素芸哑然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就更难找了。”
这世上，有几个有骨气的男儿愿意入赘女方，真正入赘女方的又有几个是有骨气的呢？
终究是年纪小，想法单纯了些。
等待大军到来的日子漫长，大军抵达之后的日子同样漫长。
临国与海盗的抵抗，让百姓们不敢出门。偶尔小股进城的小队，经常被临国人围杀。
五千多敌人算不上多，奈何十万大军分散在八闽各地，对这座城的争夺，便显得格外白热化。
姜瑶瑶坐在院子里捣药，听着外面的厮杀声，从一开始的不安，到如今的麻木。如今的情况，更像是那位太子想要放大功劳，这才会有将十万大军分散到各处的情况，这才有围而不杀现状。
似乎过程越是坎坷，功劳就会越大。
她只觉得恶心。
二丫磨刀霍霍，始终想要冲出去，被她拦下。
朱启行仍旧在整理文字，真不知道有多少东西要写，这个老头日
渐消瘦，用来记录笔书的册子，一日比一日多，摞起来已经到了她膝盖的高度。
姜瑶瑶不明白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她甚至怀疑根本不会有人看。
这一场大戏，不知要演多久。她已经从忐忑转为麻木。
她很忙，顾不上思考那么多。
姜四壮伤得重，失血过多，刚回来那一日还生龙活虎看不出来，这几日彻底躺平，却显出许多症状来。最致命的就是连日的低烧。
姜瑶瑶斟酌药方，修改敷伤口的药膏药粉，第一次发现神药膏和药草汁液的局限性，这些东西对姜四壮的伤并没有多大帮助。
反倒是寻常药草，作用要大一些。
捣好药，她去厨房将煎好的药汤倒进茶壶里，拿着药泥和药汤，用脚尖推开主屋的门。
屋子里，姜琼玉和姜珂坐在窗边下棋，用木头块做的棋子，勉强能分出敌我，一个神不守舍，一个抓耳挠腮，完全是找个由头在打发时间。
姜瑶瑶把药泥放在姜琼玉手边，提着药壶径直绕过屏风，将药放在床边的小几子上。
闭眼假寐的姜四壮骤然睁眼，看到是她，又瞬间松懈，哼哼唧唧要吃甜的。
姜瑶瑶把一颗饴糖放在小几上，敲了敲茶壶。
“这是中午的药，喝完。”
药汁苦涩，姜四壮不想喝，对上小姑娘和自家老娘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神，姜四壮连讲条件的勇气都没。
他从床上坐起来，动作间牵扯到伤口，不由一阵龇
牙咧嘴。
刚出锅的药很烫，茶壶壁厚冰凉一片，姜瑶瑶一路走过来，原本滚烫的药汤，倒是温暖茶壶的同时，温度降了许多，往碗里倒上一些，晃一晃差不多就是能入口的温度。
姜四壮端起碗，一口喝掉只有碗底高度的药汁，等着姜瑶瑶继续倒。
一壶药喝完，他才有胆子拿起那颗饴糖塞进嘴里。
倒不是他这个年纪真的爱吃这种东西，只是小时候每次生病，总是有如此待遇，姜四壮不想改变这个习惯。
嚼着入口甜腻，后味发酸的饴糖，姜四壮突然道：“老子回去给你弄个四婶。”
姜瑶瑶一愣，最近忙碌，她都忘了这件事。
“是胡姐姐？”
“论辈分，要叫四婶。什么胡姐姐？”姜四壮瞪她。
姜瑶瑶把一块枣糕塞进他嘴里，翻着白眼走了。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四叔倒是叫嚣得厉害，她倒是等着四婶过门。以胡姐姐那性子，绝对不会惯他这没糖吃就不喝药的坏毛病。
三十多岁的人了，和三岁多的小黑一样，还需要旁人哄着，说出去也是贻笑大方。
姜琼玉见妹妹出门，丢下一枚棋子，彻底断绝姜珂手中黑棋的生路。姜珂立刻挠着脑袋一颗颗数棋子，计算早已明晰的胜负。
姜琼玉端着药泥，拿着纱布，走到姜四壮旁边，不等后者反应，直接掀开被子。
屋子里很快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
姜瑶瑶用棉花团堵住耳朵，拿着笔在纸上斟酌
药方配伍。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姜二壮匆匆从外面回来，带回一些玄牝空间里没有的，姜四壮用得上的药材。
“药铺的一个大夫看了方子，问了情况，另外写了一张，你看看。”
但凡是做大夫的，都不喜欢被别人对比药方，攀比水平。这是姜二壮好说歹说求来的，只是过程就不用说了。姜瑶瑶从阿爹手里拿过药包和药方，先打开药包逐一查看，发觉没有问题，这才收了起来。
药方看了一遍，和她的方子配伍不同，药效却相差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