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是王八蛋。”
姜四壮心情复杂，他心中清楚，无论此刻自己如何说，之后的事情都不是他们一家能掌控的。他们做不了什么，抵抗不了什么，无法逆流而上，只能顺流而行。
他们的选择不重要。
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风雪将五感遮蔽，寒冷让他浑身麻木。姜四壮想起来，曾经也这样冷过，那同样是个大雪的天气。
“咱们说好的，不掺和，什么都不掺和。”他说。
好似言语上多重复一次，就能愿望成真。可真正如何，他们又怎么可能改变？
风大雪大，尖声呼啸，打在人脸上生疼。
姜四壮想，这是第二次了。
……
刚出城没多久，风雪就大了起来，直到无法赶路，姜二壮将马车停在避风的山坳处，拴好马。姜瑶瑶刚拿出厚重被褥，就见阿爹拿了车顶上的木板过来，将车窗钉死，车门也额外多加了木板卡着，用来挡风。
姜二壮数了数被褥，抱出去一床，盖在马匹身上。姜瑶瑶透过车窗缝隙往外看，见状挣脱阿娘的怀抱，将玄牝空间里的石头移出来，在车厢和马匹周围堆砌好。玄牝空间里的一些高大树木，也被她移出来，围外外围挡风雪。
姜二壮忙碌的手一顿，原本要用绳子将马匹身上的被子绑好的动作彻底停了。
他伸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站在好似风停雪住的一小片区域里，无声叹了口气。
“先休息，雪
停了再走。”
姜瑶瑶抱着黑猫，蜷缩在车厢里，心情复杂地盘算着玄牝空间里的粮食，真到了用的时候，这些还真算不上多。阿犼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看人，从离开家门后，便没有再说话。
姜瑶瑶不知不觉睡着，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完全黑沉。风停了，雪也停了，只是积雪还在，马车在道路上行走颇为艰难。
从车窗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灯笼的光。
姜瑶瑶把胳膊从黑猫爪子下面抽出来，又把自己从阿娘怀里抽出来，额外披上一件棉袄，她打开挡在车门处的木板，钻出去后立刻将木板盖好。
姜二壮正在试图赶路，新雪厚重蓬松，车轮陷进去，便很难快走，马车行进的速度很慢。
“阿爹，走水路吧。”姜瑶瑶道。
姜二壮把头上的帽子拿下来，扣在她头上，抬头看了眼的沉郁暗夜，摇头道：“水路也不好走。”
冬日初雪，这场雪之后，便是严寒冻土。无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不是那么好走的。
“趁着河水还没结冰，可以先走一段。等过了泽城，南地暖和，就不用担心下雪结冰了。”真正艰难的，只有这一截路。不过走过去了，之后的也算不上什么坦途。
这条路一来一往他们走过一次，上次勉强算是游山玩水，这次却是要加紧赶路。
姜瑶瑶她从玄牝空间里取出吃食递给姜二壮。
“阿爹，我这里有很多粮食，足够十万大军吃半年。
”
姜二壮接过女儿递过来的吃食，咬了一口，听她这样说，忽地笑了。
“不够。”他说。
若真要打仗，怎么可能够。
陆路难走，姜二壮最终还是决定走水路。两日后，他带着姜瑶瑶从玄牝空间取出来的一车粮食，拿出去售卖。换来的银钱，全都买了玄牝空间里不出产的东西，例如盐，油，布匹之类，要么需要门路，要么需要加工的物品。
玄牝空间里的都是农作物，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不多。
姜二壮乔装打扮，让女儿扮成男孩儿的样子，带着她去售卖粮食与果子，买回大量的东西。
等到了渡口，已经存了不少东西。
当真的开始肆无忌惮，想要得到功德时，以玄牝空间那样的计算方式，反倒不是什么难事。姜二壮看着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从女儿手里接过粮食，心中冷笑不已。
这算什么功德？
这些人，原本是可以有家可归的。
将一群有家可归的人，变成无家可归，之后再施舍，让人心怀感激，这算什么功德？
十日后，姜瑶瑶坐在甲板上，拿着算盘给姜二壮计算现在拥有的粮草。这艘船是她爹新买的，直接将人家正在使用的船只买下，船舱里还有大量的粮食。
姜二壮端着碗往嘴里扒饭，听女儿说完，拿起那张记录的纸撕掉。
“等会儿下去送粮。”
用粮食从百姓那里换功德，再用功德让玄牝空间的粮食快速成长，这如同刷分一般
的行为，在姜二壮眼中，非但不让人欣喜，反倒是觉得嘲讽。
“这世上没有凭空得来的东西，不过是予取予夺。这东西，竟然有脸叫这种名字。”
玄牝之门是为天下根。
姜二壮觉得，那个所谓的玄牝空间，根本不配叫这种名字。
姜瑶瑶刚咬了口阿娘做的包子，闻言险些咬到舌头。
阿犼趴在甲板上，埋头嘤嘤嘤。
将船舱里的粮食分发出去之后，换来的功德又能让玄牝空间的粮食收成一季。姜瑶瑶默默记下一长串数字，算盘拨弄得噼里啪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