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那边总算有了结果,重新审理案件,又寻到了苦主。
姜三壮废了些功夫,用那些江洋大盗人头换来的赏银,总算是安抚那些城中曾被黑风寨打劫波及过的商户,得到了他们的谅解。
被黑风寨打劫最多的是明家,明家大小姐明云燕得知此事,果断拒绝银两补偿,只提了一个要求。
“我要那个在姜琼玉身后捉笔作画书生的所有消息!”
明云燕只有这么一个要求,她不缺钱,唯独想知道那些画作的主人是何人。
“那般惊才绝绝之人,怎能被姜琼玉那个欺世盗名之辈哄骗!”
姜三壮看着气势汹汹的明家大小姐,思索片刻后,下定决心道:“明大小姐明日午后去我家,便能看到作画之人。”
“好!待我见到人,黑风寨打劫明家的财物一笔勾销,明家不会追究。”
案件还在审理,明家是最后一家,明家这边松口,事情就板上钉钉,黑风寨那些人也就能放出来。
姜三壮离开明家,去书铺找埋在故纸堆里的姜瑶瑶。
“所以,她就是执着要找我?为了找我,银子都不要?”姜瑶瑶没想到明家大小姐会执着于此,竟一心觉得作画之人是被欺压的。
其实明大小姐手里那些画,有的是从陶先生那里得来的,有的是从鹿山书院其他先生手里买的。她年纪小,众位先生们都将名姓隐去。有些画兄长提了字,有落款。明大小姐便认定了,兄长欺世
盗名,盗用他人画作。
姜瑶瑶揉脸,幽幽道:“其实我在角落里写名了。”只是位置过于刁钻,没被发现罢了。
姜三壮觉得明云燕脑子有坑,可要把弟弟从牢里捞出来,只能与其接触。
回到家,家里人听说了,也觉得莫名。
“一张画,谁画的有什么关系?”姜老太理解不了这个脑回路。
李素芸和姜二壮也觉得莫名其妙,前者不想让女儿在这种事情上出名,可若是遮掩下去,姜四壮那里恐迟则生变。衙门只等着明家人松口便放人,若是明家翻脸,事情就不好办了。
李素芸再次给姜四壮记了一笔,心中不喜这个小叔子。
可想到姜老幺,两相对比,又觉得姜四壮这个小叔子闯祸不过是住牢房,损耗些银两,并不算什么大事。与姜老幺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要闯下弥天大祸的人比起来,姜四壮简直是个乖宝宝。
第二日午后,明云燕如约而至。
姜家院子梧桐树下,姜瑶瑶叼着笔正在画猫。生宣纸铺了水,几笔便能勾勒出一只肥硕的黑猫。毛茸茸的身子,毛茸茸的尾巴,等纸干了,加上黄眼睛,粉舌头,便是只憨态可掬正在舔鼻子的猫。
大黑猫蹲在一旁,毛茸茸的尾巴左摇右摆,时不时用爪子在纸上留下几个梅花印。
“你……”
明云燕走过来,看了一会儿,只觉得颠覆认知。
“那些画是你画的?”
大小姐指着人鼻子,气得脸都红了,
跺脚道:“我不信!怎么会是你!”
姜瑶瑶把纸抽到一边,用镇纸压着,重新画另一幅。
这次是前些日子送行姜珂的场面,夹路草木丰茂,远山隐入雾霭,一辆马车背对着人,行走在并不宽阔的道路上。
同样是数笔而成,只是这次用了多种颜色。既非工笔,又非寻常泼墨山水画,这是她逃荒路上坐在驴车上,临摹沿路风景时练出来的。
有写意的速度,也有工笔设色的细致,一张一弛,透着一股子古拙天然。
真论起来,难登大雅之堂,是要被教习画作的师傅指着骂的。可没人管她这个,只有阿兄偶尔会选几张喜欢的收起来,三叔会抽几张拿出去搭着自己的做毛笔一起售卖,没人对她指手画脚。
对她而言,这是玩乐。
对阿娘而言,老老实实在驴车上不乱跑,干什么都行。
阿奶更是只有一个要求,人不丢就行。
无人约束,她便放飞自我,越来越有那股子肆意的调调。
明云燕看着很快成型的画作,不由张大嘴。
“你,你,你……怎么会是你?你们是不是合起伙骗我?”昔日张扬的明家大小姐越想越气,竟是当场哭了起来。
她心心念念的少年郎,那般心性,那般画作,那样不修边幅的笔触,她本以为是个与姜琼玉年纪相仿的少年,是姜琼玉的同窗。
不料,竟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明云燕想起昔日自己叫嚣的画面,自己往日的期
待,只觉得脑中嗡嗡乱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一跺脚,扭头直接跑了。
姜瑶瑶画完最后一笔,抬头望着明云燕的背影,而后缓缓仰头看坐在树上的兄长。
姜琼玉面无表情望着明云燕奔出大门的模样,跳下树,抬手打了个哈欠,捞起黑猫径直去自己房间午睡。
“喵嗷?”
大黑在少年洗得发白的衣襟上留了好几个墨色梅花,来自动物的直觉让它意识到,这个人很高兴,于是大黑更加欢快喵喵叫了起来。
两脚兽,晚上加餐?
明云燕哭归哭,气归气,第二日便有明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