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说东西被家中祖母误以为是姜老幺给的，已经连夜送走。
她甚至懒得想，姜老幺收到东西时会是如何茫然。
小姑娘木然点头，不想思考太多。
很显然，面对一个疯子，任何深思熟虑都是无用的，对方总能干出一些捉摸不透的事，让人措手不及。
“喜欢吗？”姬定眼中有了光彩，像个第一次学会穿裤子，仰着脸等待大人夸奖的幼童，他自得道，“我特意让人做的。”
真是谢谢了！
姜瑶瑶根本无法想象，那些沉重的金器戴在身上是什么感觉。她乐意揣一块一斤重的金锭，可她不愿意双手各自带上半斤重的金镯子。那不是镯子，是镣铐。
她无法理解姬定的想法。
男子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盯着她因为要誊写东西而卷起一小截衣袖的手腕，没有金镯子，只有一串用来安神的朱砂。
姬定道：“你不喜欢。”这句话是肯定句。
“不，我认为还是作为传家宝比较好。”姜瑶瑶已经麻了，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无法和姬定站在同样的角度思考问题，完全理解不了，想不明白。
好在姬定没有细问，转而道：“我给你讲讲姜西行。”
“不用，这些够了。”姜瑶瑶直觉不能和这人多接触，可姬定显然不是个会听人话的。
“那个人早就死了，皇帝新旧交替要推出几个人杀鸡儆猴，姜西行就是其中之一……”
姬定不是一个讲故事的好手，故
事并不生动，甚至有些残酷。姜瑶瑶勉强在心中将与姜西行有关的事情拼凑，有人刻意抹去他的生平，姬定知道的也不过是只鳞片甲。
她只能从旁人的言语中，从书卷里的字里行间揣摩姜西行是个怎样的人。
那人年少，也曾意气风发。
那人曾手持兵戈，远赴沙场。
那人有个喜欢的姑娘……
过长的时间，让一切变得模糊，姜西行这个名字，却在姜瑶瑶脑中，渐渐有了几分轮廓。那人和阿兄一样，喜欢读杂书。与小叔一样，曾奔赴战场。与这天下许多人一样，有心爱之人。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姜瑶瑶看着书签，脑中有了个模糊人影。
她不知道姜西行长什么模样，却恍惚觉得，他应该长成什么模样。
小姑娘拿起笔，扯了一张纸，粗略勾画出一张人像。
她想，或许姜西行长这样。
不苟言笑时与兄长差不多，若是遇到心上人，许是与三叔平日里嬉笑怒骂时的活泼近似。
姬定伸长脖子看画，神色顿时古怪起来，甚至伸手敲敲她的脑袋。
“这里面装着什么。”还真，有些像。
姜瑶瑶退后几步，将东西收拾好，开口道：“天色将晚，民女要归家了。”
“你知道我是谁？”姬定下巴抵在二丫头上，眨着眼问。
“三殿下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此明显的瞳色，并不难猜。 将那张过分长的食物清单放进小挎***，她无奈道，“
这些东西，怕是一时半会儿没有。”
姬定目光幽幽看她，因为消瘦肤色苍白得很厉害，一双眼却亮得像夜里的猫，唇色更是鲜红如刚吃了小孩儿，整个人是一种病态的明艳。
“殿下要喝杏仁茶吗？”姜瑶瑶问。
姬定矜持道：“可。我住在对面，二楼都是我的地方。”
姜瑶瑶拉着浑身僵硬，同手同脚的姜二丫出了书铺，只见对面果然有客栈。
有了姬慎的解释，她勉强懂了暗号。
那谜题实在难，让她想，真是一辈子都想不出来答案。
果然，她无法和疯子心有灵犀。
回到家，顾不上吃饭，她便以祝先生为借口，将家里的杏仁茶拿上往外走。姜二丫始终亦步亦趋跟着她，仍旧同手同脚，只是少了几分僵硬。
杏仁茶剩下的不多，天气热家里人都不太乐意喝，姜瑶瑶将一罐子分成两小罐，书铺和客栈都送一罐子，便带着姜二丫径直回家。
刚走没多远，就被姜三壮提着衣领拎起来。
“晚上吃什么？”
“鱼、鸡蛋饼、豆芽煎豆腐……”姜瑶瑶掰着手指头，把在厨房看到的菜色说了。
姜三壮琢磨了一下，扭头拉着她去买了一大块卤羊肝。
回到家天色已暗，姜三壮迅速切了羊肝随意凉拌一下，便端着盘子上桌。
饭桌上，听家里人说白日里的事情，不由啧啧称奇。他看了眼已经可以下床，正坐在旁边吃饭的秦霖。
“认了亲你那房子就收拾起来
，这一天天也不是个事情。”他倒不是嫌弃秦家，单纯是不喜欢秦霖。有多大能耐揽多大活计，在姜三壮看来这小子连自家大侄子都打不过，还敢咋咋呼呼，实在是过分得很。
秦霖自知在姜家住得久了，点头道：“这几日秦二叔会帮忙收拾，我再叫几个兄弟帮忙，用不了几日的。只是能不能两家在墙上开个门？”
他得了赏赐的宅子和姜家挨着，平日里翻墙就能来往，开个门的确方便些。
不等老太太说话，姜三壮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