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着时局混乱，许多人盯着我这里。任由你躲着我，也未尝不是护你方式之一。”
池昭有些颓丧，继续道：“这些年许多势力在寻找刺探你家的消息，这里面的事情，我也蒙在鼓里，实在是不清楚，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盯上你家。”
池昭朝她推了推桌上的点心和茶盏。
“饿了吧，过来吃一些。”
姜瑶瑶险些被他看似真诚的话唬住。
拿起布巾擦干手，她走过去，捏了一块花朵形的绿豆糕嗅了嗅，这才张嘴咬下一口。
从家里出来时临近子夜，转眼两个时辰过去，距离晚饭已经过去四个多时辰，她的确饿了。
“我心中起念，说与你听。”
池昭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我叫池昭，父母早亡，幼失怙恃，昔日亲眷觊觎家产，恨不得我早夭。好不容易长到这般年岁，那些人又开始用言语攻讦，说我是个纨绔中的纨绔，废物里的废物。被那些人针对算计的我，真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可怜人。”
姜瑶瑶睁大眼，她从未见过厚脸皮到如此炉火纯青地步的人，就连三叔都没这人脸皮厚。
这厮父母早亡的确可怜，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几乎有一半时间都在左相府中混迹。左相是谁？那是文官集团的首脑人物，有左相作为后盾，他可怜？
他继承的是他爹忠勇侯的爵位，没有按规矩次一等，那是皇帝特批的。
别说什么亲眷觊觎，无论是左相还是皇帝，请出任何一尊大佛，都足够震慑那些人。
天底下一等一的可怜人？
他若是可怜，这天下其他人岂不是更可怜。
姜瑶瑶强忍着去摸他额头的冲动，没有发高烧绝对说不出这种话。
她捧起茶盏喝了口，压下到嘴边的质问。
“瑶瑶你看我，长得好看，有钱，最重要的是我也可以很听话，很乖巧的。我没爹没娘，有钱有房，没有长辈约束，我是可以做上门女婿的。”
池昭说得真诚，姜瑶瑶听他说完直接被茶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这人是不是疯了？
她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双颊更是憋得通红，想要开口反驳，有屡屡被咳嗽影响。
池昭递了帕子过去，趴在桌子上看她，伸手戳了戳她发红的脸，笑问：“你依不依？”
姜瑶瑶总算舒坦了些，抓住他戳自己的手指，丢到一边，心中暗道说这句话的他，才是原形毕露。前面的，都是糊弄人装可怜的。
“我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寻常小丫头，不懂小侯爷说的这些。我们小门小户，也不敢要小侯爷这种上门女婿。小侯爷别说笑了。”
笑话，京中那些觊觎他容貌和家世的贵女，若是知晓此事，一人做一点点小事情，都能让她家陷入万丈深渊。
前世有左相府在后面撑着，都有人要杀她，更何况是如今？
“我貌美，我听话，不就是你想要的那种夫婿？”池昭笑着笑着，笑不出来了，“我以为，以前我们是两情相悦的。你是不是气我三年前骗你？我那时候才想起一些事情，只知道自己有个长得好看的娘子，记起来的不多，废了好些时间才找到姜家村……”
池昭有一张长得不错的脸，以至于昔日哪怕是人憎狗嫌，在京中贵女眼中，都是不错的夫婿人选。
他凭这张脸，在皇帝那里都能得来比皇子更好的优待。
少年意气，鲜衣怒马行闹市，端的是一副肆意妄为的纨绔劲。
他什么事都干，唯独不干正事。
哪怕是世人皆知的不成器纨绔，背着的爵位，帝王的宠爱，都足以让他冠绝京中所有同龄人。往前数三十年，往后数三十年，一甲子的年华，京中不会有第二个，他这般光彩灼目的纨绔。
两情相悦？倒也不至于。
二人起自这人遛猫逗狗一般的逗弄，他用她遮掩自己的野心，拿她作为挡箭牌，每一个挑灯夜读与深夜不归的日子，总拿她当借口，来补全他对外纨绔的那一面。
二人也起自她的纵容，她想要寻找家人的下落，乱世之中，千里之遥是生与死的距离，凭她自己这辈子都寻不到人。
左相明面上待她如亲女，对外宣称是他的女儿，暗地里打压。那位高高在上手握权柄的高官，为了照顾夫人的心病，不愿她找寻真正的家人。池昭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助力。
追根究底，两人是在相互利用。
左相夫人与昔日忠勇侯夫人的指腹为婚的婚约，便是两人之间的枢纽。
她成了左相的女儿，便顺理成章与他有婚约，顺理成章相处、成婚……她曾以为，自己终有一日会找到家人，她不介意为他遮掩那些野心。
然而一切都结束在那个雨夜，二人成婚的那一晚。
直到死的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人是个祸害。
何其侥幸，重活一世，她没有失去家人，自然再也没有和这厮相互利用的必要。
她没有利用价值。
他也没有了利用价值。
她一直以为，这是二人心知肚明的事情，毕竟相处多年，该有的默契还是有的。
“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