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行加快脚步，小乞丐抱着人跟上，被小石头绊了一下险些跌倒。
姜三壮侧头看了眼，伸出脚踢了踢被小乞丐抱着的人。
那是一个没有双腿，浑身上下脏兮兮，被乱糟糟的头发挡住脸，勉强可以称之为人的人。小乞丐勉强将人抱住，行走时一绊一绊，有些踉跄。
那人双眼紧闭，甚至不知是死是活。
“啧啧，小东西是个死心眼，往担架上一丢就行，抱着作甚？多脏，多沉。”
小乞丐愣怔，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便手上一空，她立刻呲牙朝姜三壮扑去，却被按住脖子。
“三叔你又欺负人。”
微凉的手指卡在小乞丐的后颈，耳畔是小姑娘温软的声音，还有一股子果香味。小乞丐只觉得脖子一麻，完全没了反抗的念头。
姜三壮单手拖着担架，另一只手晃了晃手里的半截人，直接丢到担架上。
那人与昏迷不醒躺在担架上的黑衣人头对头撞了个正着，也不装死了，直接一口要在对方鼻子上，黑衣人因为疼痛苏醒，开始挣扎。
池封快走两步，一个手刀将黑衣人劈晕。
“没死。”池封松了一口气，这是今晚唯一的活口，死了就没办法审问了
而小乞丐和缺腿之人的谜团，也等待解答。
姜瑶瑶收回卡着小乞丐后颈的手，活动了一下手腕，加快脚步在跟上姜三壮的步伐。
到了衙门，刁谢芳立刻命人将黑衣人安置到牢房深处专门用来审问的房间。
发觉池昭没有要审问的意图，他安排了人去审。
“明日午时之前，便有会结果呈到小侯爷案前。”刁谢芳言语恳切，立下承诺。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时候大人物就会做个甩手掌柜，坐等他将结果送上。不过，这位小侯爷怕是有些特殊，刁谢芳再次想到池昭审问探子时的手段，头皮发麻。
“大人要如何处理这些人？”
池昭的手指从姜瑶瑶、姜三壮和姬彭山身上一一划过，这三人除了姜瑶瑶还算正常，另外两个身上都沾染了不少血迹，就连脸上也有点点血痕，看着颇为瘆人。
刁谢芳刚要回答，又听他问：“这两个呢？”
池昭指着趴在担架上几乎不成人形的人和小乞丐。
刁谢芳头上渗出冷汗，迟疑道：“但凭小侯爷做主？”
若证实那些黑衣人是临国来的探子，姜家老三和那姜家老仆非但无罪，反倒有功。二人唯一的问题，便是大半夜出现在那处荒废宅院，过于奇怪。
至于姜瑶瑶，那只是个孩子，能有什么问题？
刁谢芳不允许自己怀疑一个小姑娘。
他之前将小侯爷亦步亦趋跟着小姑娘，刻意讨好，被拒绝也不恼的经过看在眼里，听多了这位嚣张跋扈的事迹，并在这段时间里深受其害的刁谢芳，完全把姜瑶瑶看成了可以拯救自己的活菩萨。
不过……
“小侯爷，这人身上有许多谜团需要解开，看情况似乎和那些黑衣人结下梁子，这样的人还是先放在牢里比较好。下官怕那些黑衣人再来，伤了您就不好了。”所有人都可以带走，唯独这个没了腿的怪人。
那个人明显有很大问题。
这位若是被怪人牵累，在秦城受了伤，他下半辈子仕途就没了。
刁谢芳说完这番话，小心翼翼看池昭的脸色。
“走吧。”
池昭此刻的心思不在那半截人身上，看了眼格外戒备，浑身炸毛的小乞丐，心中冷笑一声，径直往外走。
走出去两步，回头见姜瑶瑶没有跟上，他无辜道：“姜家三叔不来吗？”
姜三壮何许人也，立刻抓起姜瑶瑶，咧嘴露出两排大白牙。
“来。”他看了眼刁谢芳，见对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立即道，“头，明天找你喝酒啊。”
说完这句话，他不给姜瑶瑶拒绝的机会，直接将人夹到腋下，另一只手抓起守在担架旁的小乞丐，三两步便追上了池昭的脚步。
姬彭山紧随其后，朝刁谢芳和善一笑，立刻追上。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借了池家小子的光，自然极好。
等人离开，刁谢芳扶着墙，险些跌坐在地。每次面对池小侯爷，他都后怕。
躺在草窝里装睡的姜四壮掀起一只眼皮，眼珠子转了转，嘴角勾起可疑的弧度。原来老三真的和那小子认识啊，那包糖没白给。
嗅着空气中残余的血腥味，他的目光对上趴伏在担架上，像条死狗的人。
被抛弃的倒霉蛋？
呦呵，倒霉蛋没有腿。
哎呦，倒霉蛋是个活的，还会瞪他。
姜四壮找到了乐子，也不装睡了，起身凑到栏杆旁，目光灼灼盯着人看。
“兄弟，你腿没了。”戳人心窝子的事情，他最爱干。
……
距离衙门不远的宅子里，姬彭山和姜三壮分别泡在木桶里，努力搓洗身上的血腥。
搞事一时爽，洗刷这股子味道实在是难。
已经换了两桶水，仍旧能嗅到那股子与铁锈味相仿的血味。
池封捧来香炉放在屏风外点燃，又送了好几种澡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