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瑶把自己头上的两个小发包拆掉，绑成马尾，剩下一根发绳，抓了小乞丐鬓边的头发，随意绑了个半髻，其余头发仍旧披着，散在肩头晾干。
这下子清洗干净的面庞全都露了出来，阴影将小乞丐的容色笼罩，她有一双剔透如清澈茶汤的眼睛，发蓝的眼白更是显得她有几分异域风情。
乍一看分不出男女，是一种雌雄莫辨的漂亮。
明明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却有几分超出物外的气质。
真是个奇怪又好看的人。
姜瑶瑶洗了手，拆开荷叶包，撕了鸡丝拌凉面。
“过来吃。”
小乞丐睁大眼，那副震惊的样子，看着颇为有趣。
“过来。”姜瑶瑶仍旧道。
一碗鸡丝凉面，一壶白开水，小乞丐吃得狼吞虎咽。
姜瑶瑶扯了个鸡腿，一边啃一边看她吃饭。这人吃饭与寻常人不同，整张脸都埋进碗里，吃几口便抬头环顾四周，而后又低头快速扒饭。
鸡丝和凉面在她眼里似乎没有区别，就连骨头也一视同仁，用同样的频率嚼碎咽下去。
不像个人，倒像是一只野兽。进食时需要不断观察四周，快速吃几口，便要查看周围，以免被伏击。
姜瑶瑶把带骨头的部分放到一边，撕了鸡胸脯和鸡腿肉丢进她碗里，看吃得差不多了，便将剩下的肉收起来。
“别吃了，你吃饱了。”
一碗凉面，半只鸡，哪怕是个成年人，也能饱了。
她掏出一颗麦芽山楂丸递过去。
“吃了。”
小乞丐茫然看她，二话不说伸手接过，直接将药丸塞进嘴里囫囵吞下。
“这是要嚼……罢了。吃好了，和我走吧。”
她低头看了眼小乞丐赤着的脚，“去买鞋子。”
“？”
从澡堂子出来，姜瑶瑶将剩下的烧鸡递给街边的老乞丐，摇着蒲扇走在前头。小乞丐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嘴里噙着薄荷糖，还在回味刚才的肉。
余光看到不怀好意盯着她的几个乞丐，小乞丐立刻快走两步，贴着姜瑶瑶站好。
“就这家了。”
姜瑶瑶脚步一顿，指了指路边一个不起眼的铺子。
片刻后，她带着换了新鞋的小乞丐出来，在城中溜达一圈，走到糖水铺子处坐下。
“只剩下这个了。”
摊主端了两碗薄荷糖水，“我要收摊了，你们吃着，我先收拾。这个就不要钱了。”
小乞丐捧着微凉的糖水，看着发黄的色泽，眼中满是困惑。
“喝吧。”
薄荷糖水是用薄荷叶，冰片，外加冰糖煮出来的。这会儿冰已经卖完，喝起来味道算不上太好。
姜瑶瑶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她托着腮打量周遭来往行人，最终将目光停在了不远处茶楼二楼半开的窗户上。
有素色的窗纱挡着，从她的角度看不出什么来。趴在她肩头喋喋不休的阿犼，已经将躲在二楼的人，姓甚名谁说了个干脆。
“主人主人~他每天都来哒~阿犼跟着阿爹偷偷来送饭，每次都能发现他在哒~主人主人，去找他吧~”
姜瑶瑶无视阿犼的话，见小乞丐已经将那碗薄荷水喝干净，便将自己面前的那碗推过去。
“喝吗？”
小乞丐一愣，抱起碗，吨吨吨几口便喝了个干净。
姜瑶瑶掏出帕子，擦掉她脸上的汗水，拿起蒲扇扇风。
“饭后消食结束，我带你回家。”
“回家？”小乞丐睁大眼，“没有家。”
她声音沙哑，和容貌一样，带着一股子雌雄莫辨的意味，人瘦削得厉害，脸上并没有柔和线条，一双眼锐利丹凤眼，就连震惊睁大眼时，都带着几分锋利。
若不是洗澡时发现这人是女的，姜瑶瑶都要以为什么人恶趣味给一个男孩子穿耳洞。
“我带你回家，记得要表现得可怜一点。”她拍拍小乞丐的肩膀，俯身凑过去，低声传授打滚卖萌装可怜的技能。
小乞丐看着她圆乎乎的侧脸，嗅到似有若无的药香，耳畔是温言细语教她哭泣卖惨的话，那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记得小姑娘说话时一鼓一鼓的腮帮子。
像田里的青蛙。
咕呱，咕呱，想到青蛙的滋味，小乞丐咬了咬舌尖。
烧鸡更好吃。
池昭立在窗边，见小姑娘几乎要整个人贴在那野小子身上，险些将手里的茶盏丢出去。
“池封，查一查，那小子哪里来的。”
“是。”
姜瑶瑶总算讲授完毕自己的卖萌经验，坐回去，期待道：“听懂了吗？”
“饿。”
“不 ，你不饿。算了，记得哭就行了，回去让宋小胖帮忙打掩护。”
“？”
“就是给你馒头那个小胖子，天色不早了，赶紧走，别和我阿奶说我带你洗澡买烧鸡了，那可是我的私房钱。不行，要先去和宋小胖串供。快点快点。”
胡乱扎了个马尾的小姑娘一手抓着蒲扇，一手提着裙子，快步往前跑。
小乞丐愣了一下，立刻追上。
她人瘦得厉害，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