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着时间，她快步去糖水摊等阿爹。
姜珂把手里的药瓶和册子塞进怀里，拿了黄桃，直接在衣袖上蹭了蹭，咬一口，发现味道极好，竟是比进贡去宫中的果子还要多几分好滋味。
他提着篮子上茶楼，不远的一段距离，手里拳头大小的果子已经吃完。
“小侯爷尝尝？我师父给的。”
池昭立在窗边，看下面正在吃冰的小姑娘，回头见姜珂手里的东西，立刻拉下嘴角。
“她给你果子做什么？”
“当然是师父对我好啊。”姜珂推开茶壶茶杯，将篮子放下，从怀里摸出药瓶，倒出一把个头小小的药丸直接丢进嘴里，喝了口水咽下。
“我师父这药有意思，果然是对身体有益，这些天我都能多吃半碗饭，只可惜这是毒。瞧瞧，这是我师父给的秘籍！”
池昭兴致缺缺坐下，拿过册子翻了翻，抬头见姜珂一副极为得意的模样，当即嗤笑。
“真当她是你师父了？”
“这年头，闯荡江湖的搭档不好找。和她搭档，以后被我爹抓到，也有借口，就说这是失散多年的妹妹，为了骗妹妹回家。至于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有这个心就行了。”
姜珂笑容灿烂，叫了人拿上几个果子下去洗好切好，装成果盘拿回来。
“这果子不错，小侯爷尝尝。我那离散多年的妹妹，怕是早就化为枯骨，我娘这两年疯疯癫癫，我爹也乐意惯着，总归要想法子定一定二位的心。
那丫头合适得很，都姓姜，三百年前是一家，小爷不介意多个这样的妹子。”
池昭放下手中杯盏，凉凉道：“可你护不住她。”
“再说吧。”姜珂歪坐在椅子里，把玩小药瓶，姿态悠然翻阅那册子，“这师父还真有点东西，我指望她护我呢。”
“姜珂！”池昭猛地站起来，脸色阴沉。
茶楼小二端着果盘进门，见到这一幕，立刻放下东西悄无声息快步离开。
“行了，小侯爷这报恩的方式闻所未闻，日日守着不敢上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丑媳妇不敢见公婆。”姜珂笑容渐渐猖狂，拿起竹签子插着的果肉咬了口，顿时眼前一亮。
他咽下果肉，才道：“小侯爷在怕什么？”
池昭抬眼，无视莫名其妙得意扬扬的人，走到窗边仍旧往外看。
糖水铺子食客不少，唯独少了吃糖水的小姑娘。
“得嘞，小侯爷慢慢看，小的要去忙了。过些日子，您老人家回京，替我给左相大人问个好，就说我去找妹妹了。要我看，等我找到妹妹，您这恩都不一定能报得了。什么时候小霸王也瞻前顾后起来了？”
姜珂脚步飞快，提着篮子径直下楼。
“报恩？”池昭苦笑。
他日日来这里，姜珂生疑质问。他才随口糊弄，说姜家与他有恩，他怕被有心人利用，牵累恩人，才不敢露面。
当时姜珂直接冷嘲热讽，说他不肯报恩，绝非什么光明正大的人物，在江湖上是要被鄙夷的。
姜珂哪里知道，这不是报恩那么简单。
“怕是那水中花、镜中月，一碰只余下虚无。我怎么敢，怎么敢去碰。”隔着薄薄纱窗，望着熙熙攘攘人群，池昭只觉得犹在梦中。他不敢上前一步，生怕大梦一场，醒来什么都没了。
另一头，姜珂让人去宋家糖铺附近叫卖，自己躲在角落里偷看。
不多时便有一个年纪不大，圆脸圆眼，见人三分笑的小胖子从宋家糖铺走出，笑眯眯买下所有桃子，又问了些事情，这才提着东西回去。
“大少爷，那胖子说是糖铺的东家，见桃子好，想要多买一些。小的回话，家里只有一棵果树，这是最后的桃子。”
“恩。”
姜珂啃着桃，拍拍这人的肩膀。
“剩下的那一半，送去京中给我爹娘，别让姨娘看到，好东西才不给那玩意儿吃。”
“是。”
侍从领了命，立刻出发。姜珂靠在墙边，望着宋家糖铺，琢磨了一会儿，将手里没吃完的桃子丢给街边目露渴望之色的小乞丐。
小乞丐慌忙接住，立刻啃了一口，再抬头，就见穿着华丽的公子哥已经进了糖铺。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都要，每样半斤。”姜珂买了一堆东西，提着沉甸甸的袋子出来，抓了一把丢给还在嗦果核的小乞丐。
有甜味的吃食，在小乞丐眼中颇为难得，他仓惶去接，又不敢有太大动作，小心翼翼窥姜珂脸色，等接糖的时候，很多糖球已经滚落在地，只来得及抓住三两颗。
他忙一颗颗捡起来，将沾染尘土的糖球全都攥在手里。慌乱间有没拿住的，再次滚落在地，滚得远了，他手脚并用爬过去捡。
等所有糖都捡起来，再抬头，丢给他糖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小乞丐惶惶不安看着没有注意到他的来往行人，小心翼翼将糖揣进袖子里包好，背过身，面对晒得滚烫的墙，飞快往嘴里塞了颗糖。
在沙土里滚过的糖入口粗粝，他却小心翼翼吸吮吞咽，不肯放过任何甜味。
糖铺里，姜瑶瑶从屏风后走出来，倚着柜台，摇着蒲扇透过开了半扇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