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
想到姜珂之前的话，池昭胸中满是郁气。
“那些探子呢？”
池封忙道：“关在牢里，人还在审，太子的人还没到，按照惯例，应是要晚来一步的。”
“我去审，功劳算在那位头上就行。那些人姗姗来迟，也不是第一次了。”池昭接过池封擦拭干净的匕首，重新收好，冷笑道，“我这也算是给太子殿下卖命的。”
所谓捧杀，先捧，再杀。要其灭亡，必要其癫狂。
逼宫一次，都能保住太子之位，足以见得官家如何重视太子。他等着太子弄出更大的事情。
“属下送姜大少爷回客栈。”
“让他在这里躺着，醒醒脑子。”池昭心中憋闷挥之不去。
他出了茶楼，去不远处的糖水摊子要了一碗梅子汤。加了冰的赤红糖水装在白瓷碗里，看着颇为好看。还未到盛夏，他只觉得触手冰凉，凉到了骨子里。
“像加了水的血。”
摊主正在忙碌，听了这话顾不得回头解释，等忙完回头，就见糖水已经喝完，碗里只剩下碎冰，浸在微红的汤底里，透出一股子寒意。
“真怪啊。”收起桌面上的铜板，摊主四处打量，就见那人慢悠悠朝着衙门走去。
池昭从正门进去，刁谢芳已经等了许久，见他来，立刻恭敬上前。
“忠勇侯，人关在牢里，正在审问，不如先去花厅喝杯茶。”
“我去。”
刁谢芳看着容貌俊丽雌雄莫辨的少年，心中暗自咂舌，这位小侯爷长相颇为不俗，若不是浑身有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怕是要被当成个姑娘。
“这种脏活，怎能让小侯爷做。卑职来便好。”
刁谢芳不敢让这位下手，一来耽误事情，二来怕吓到这位陛下捧在手心里骄纵的宝贝。
但凡有些门路的，谁人不知。池昭池小侯爷，是当今陛下亲自起的名，特地点了个‘昭’字。这可是那些皇子都没有的待遇。
到了司狱门外，池昭看着格外殷勤劝说的刁谢芳，眉头微皱。
“刑部就是让你们这样做事的？改日要和白大人探讨一二。”
“这不是怕小侯爷累着，您若是执意，卑职自是不敢拦。”刁谢芳满头冷汗，忙不迭让人开门。
司狱是关押审问犯人的地方，门一开，便有哀嚎痛呼声传来。为了防止犯人越狱，窗户都开在最高处，牢房内阴凉潮湿，腥臊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并不好闻。
池昭与刁谢芳进去，径直往里走。
姜三壮坐在最靠近门口的小房间里，独占了司狱最大的窗户，蹲在桌子上吃午饭。隔壁牢房，沿着栏杆蹲了一排人，人手一个大粽子啃着，动作整齐划一。
这两间占地面积不大的牢房位置刁钻，但凡进门的，不刻意回头，绝对发现不了这里还有牢房，完全是灯下黑。
姜四壮蹲在最外头，从他开始，剩下十九个喽啰从大到小，从高到低排列，乍一看还真看不出窄长牢房蹲了二十号人。
阳光斜斜照进来，打在姜四壮手背上，他眯了眯眼，往有阳光的地方挪了挪。
姜三壮始终看着被刁谢芳殷勤对待的少年，甬道光线晦暗，那一身枣红衣衫进来，像极了凝固后的血腥色泽。姜三壮在牙床上蹭了蹭不小心咬破的舌尖，只觉得满口血腥铁锈味。
姜四壮啃完蛋黄粽，抓了个糖角咬一口，扭头伸长脖子看走入牢房深处的人。
“这就是大官？”
“京城来的，是个什么侯爷。”姜三壮抓了个馒头堵住姜四壮的嘴，“这一天天好吃好喝供着，你咋不长肉呢？回头娘要揍我的。”
姜四壮抓住馒头，用不着吃菜，三两口就将拳头大的白面馒头咽下肚。
“嘿，反正打不着我。”
“放屁，你看回去你挨不挨揍。”
两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相互做鬼脸，幼稚到了极点。
狼吞虎咽中的小喽啰们早已习以为常，填饱肚子后，抖一抖草席，换了个阳光多的地方就地一滚。
这哪里是坐牢，有吃有喝，分明就是在天上过日子。
年纪最小的瘦弱小孩脸上胳膊上已经有了肉，他在最靠墙的位置，没有什么阳光，干拖着草席，凭着身体优势钻过两个牢房之间的栏杆，在姜三壮旁边选了个位置，捧着圆鼓鼓的肚子躺下。
吃饱喝足，睡觉觉。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是他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万万没想到竟然在牢房里享受到了。
“出息。”
姜三壮扫视一圈，目光鄙夷，只觉得这群小喽啰格外没见识，给点吃的就满足。
池昭在牢房呆了三个时辰，最深处的重监哀嚎阵阵，扰得姜四壮睡觉都睡不踏实。他趴在栅栏边，伸长脑袋想要看情况。
“审个人，这么大动静，这是八辈子有仇？”
“屁！”姜三壮跳下桌子，伸长腿踹在姜四壮屁股上，低声道，“昨天来人时你在睡大觉，那些人一看就是临国的，看那鬼头鬼脑的样子，约莫是探子。”
“三哥咋不去审？”姜四壮扭头，咧嘴露出两排森白牙齿，“要不我去？”
“滚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