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彭山拿了荷叶包好的食物，佝偻着脊背出去给巷子口的乞丐分了。
“主人自己去能有更多功德的奥！”阿犼在姜瑶瑶肩膀上跳来跳去，试图说服引诱。
姜瑶瑶翻白眼。
当她是傻子吗？老彭去了，就算遇到坏人，也能全身而退。她这小胳膊小腿，遇到个伪装成乞丐的拍花子，能有几分还手之力？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可是主人不是君子的呢~主人出的那些主意，都不是君子应该想的事情呢~”
姜瑶瑶发现阿犼今日的话格外多，她伸出一根手指，直接将毛茸茸的白团子推下去。
“本就不是君子。”她是女子。
阿犼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止住身形，抬头望她。
“天暖和了，日子算是也好过了。那些乞丐有的手指头都被冻掉了。”姬彭山回来，关好大门，揣着手坐在小板凳上。
总算是得到自由的大黄和大黑不敢留在院子里，也躲在大门口和姬彭山蹲在一起。那揣着手的模样，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前两年天气冷，冻坏了也正常。”姜瑶瑶道。
寒冬腊月，无片瓦遮身，没有棉衣穿，手脚冻伤都是常见的，冻死饿死的事情屡见不鲜。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样的人姜瑶瑶见过许多，已经习以为常。
“这日子啊，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姬彭山揉了揉大黄的脑袋，语气中满是叹息。
“丫头啊，你知道为什么求神拜佛的都是那些富贵人家吗？”
背脊佝偻的老者薅了狗毛捻线，嘴里慢吞吞道：“那些人，心里有鬼，四处找慰藉呢。漫天神佛若是心怀怜悯，哪里还会有这些乞丐？如今这日子，一日比一日不好过咯，比不得从前。”
姬彭山捻好线，拧成三股，挂上个小木牌子，仍旧绑在大黄脖子上。
“黄犬啊，以后别跑出去玩，外头有等着拿米下锅的，也有拿狗吃肉的。”
大黄听不懂，但大黄很害怕，夹着尾巴瑟瑟发抖。
姬彭山故技重施，薅了大黑的毛，同样给它挂上小木牌。
姜瑶瑶看那牌子，只见一面刻着元宝，一面写了个姜字。
“有了这个，抓了猫狗的人看到就会把它们送回来。”姬彭山颇为得意。
姜瑶瑶不想打击这老头的自信，点头道：“好主意。”她怀疑，那些偷猫偷狗的，大抵不识字。
秦霖的假期有七日，这七天都在帮忙整理屋子，偶尔去外头与人喝酒，每次出门回来，都会带一些小玩意儿。
吃的、玩的，还有完全没有用处的。
最后一天，他喝得脚步虚浮回来，手里拿着一串香囊。
“要端午了，这是驱虫用的，人人都有。”
姜瑶瑶被塞了个做工粗劣的香囊，嗅一嗅味道她就知道，里面只放了艾草。偏偏秦霖颇为得意，“用了这个，就不会被虫咬了。”
小花凑到姜瑶瑶身边，踮脚问她:“是不是喝醉的人脑子都不好使？”
姜瑶瑶点头道：“有道理。”
家中不缺艾草，更不缺端午用的五毒香囊。无论是药效还是做工，家里的香囊都比秦霖买来的好。
姜老太当即道：“有这钱，留着娶媳妇儿用。一天到晚，就知道乱花钱！没有一点章程的玩意儿！”
秦家奶奶深以为然，附和道：“这些东西家里都有，这绣工还不如大花呢。”
大花捏着香囊挺起胸膛，他年纪小，还不明白一个男孩子会刺绣这种技能，是如何地惊世骇俗。此刻，他心中只有自豪与膨胀。
“往后你就在秦城任职？要我看，有银子就置办一处宅院，安身立命的好。瑶瑶，过来算账！”
姜老太一喊，姜瑶瑶立刻拿了算盘与账本。
最近家里修缮房屋，花销大，她的本子又厚了许多。
老太太记账有个习惯，她是按人头算的。每多一个人，就多加一个账目，多加一个装钱的袋子。姜瑶瑶接手之后简化许多，只要账目厘清，钱财都放在一块。
许久不动的账目单独列出来，放着不管，免得隔三差五都要算一遍。钱财也按照整笔分好，如此也好算账。
她翻到记录秦家账目的那一页，将秦霖原先给了姜老太多少钱财说了。又报了后来秦家奶奶私下里贴补的那些。
秦霖脸色大变。
“阿奶是要赶我走？”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算什么玩意儿？”老太太翻白眼。
这话格外噎人，秦霖只觉得好气又好笑，扶着桌子坐下，看姜瑶瑶拨弄算盘。或许是喝多了酒，竟看到小姑娘手底下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手指残影格外飞快。
“别算了，这些年吃喝花用也并不少，总归是平账的。”秦家奶奶不喜欢接触账目，只觉得脑壳疼，她觉得这样算清楚，反倒是显得关系不好。
“那不行，过日子就要清清爽爽，不能有糊涂账。”姜瑶瑶不依，算是必须要算的，要不然账都要乱了。
“算，把开销都算一算，多出来的给他们。”姜老太颇为高兴，送上门来的亲戚太多，人头算不清楚，账目一定要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