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似笑非笑的阿娘，身后院子里梧桐树下是被两个牛皮糖抱住腿的阿奶。哪怕没经历过婆媳之争的残酷，姜琼玉也感觉到阿娘与阿奶之间气氛有些微妙。
想要破局，只有一个人可以，他问：“瑶瑶呢？”
李素芸言语冷淡：“病了，喝了药睡着呢。”
姜琼玉瞳孔地震。
从他从出生起，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模样，这还是他那个善良大气的阿娘吗？姜琼玉这才明白，阿爹说得不错。
阿娘生气了。
而且气得不轻。
姜老太耳朵尖，听到这话立刻站起来，甩掉腿上两个套近乎的牛皮糖，让他们滚去厨房帮忙。
“这是怎么了？”姜老太快步走到窗边，看着正在喝凉茶的二儿媳，难得有些心虚。
“淋了雨，风寒。”
“伤着没有？”哪怕知道答案，姜老太还是忍不住确认。昨日那个指派儿孙，扛大梁的老太太期期艾艾看着儿媳。
李素芸叹了口气。
“娘啊，我过不去这道坎。都是当娘的，您的心思我知道，可我啊，这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么大点的孩子，被人掳走，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如何？”
李素芸放下茶碗看着姜老太。
“您是知道我的，若是旁人做的，这会儿脑袋已经挂在城墙上了。”
姜老太身形一滞，她比大孙子姜琼玉矮，站在窗边够不着人，急急忙绕到门口，吸了几口气才进门。
“那小子做得不对，我先给你赔不是。先看看人对不对，若是家里的，自有律法惩治，占山为王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大罪过。若不是，也用不着你动手，人让衙门抓了去，也归律法管着。若是不解气，让老二老三去教训。”
李素芸没说话，外头宋唐喊了开饭，老太太一步三回头，始终没有等到儿媳叫住她。
姜老太出去后，李素芸走到床边，看着已经将被子踢到脚底下，抱着猫正熟睡的女儿，深深叹了口气。
旁人的孩子伤了你的孩子，你会如何？
若那个旁人是婆婆，那个伤了你家孩子的是失散多年的小叔子呢？
李素芸自认没有那么好的脾性，她再善良，也无法说服自己轻易原谅。
小黑睡醒，伸着手咿咿呀呀朝李素芸要抱抱。
他会说话，却懒得说，尤其是发现自己哼哼唧唧更能达到目的后，就更懒得说话了。若不是满地乱爬影响玩乐，他连走路都是不想的。
这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的惰性。
一戳一蹦跶，没点好处他是不乐意动弹的。
李素芸将他抱起来，穿好外衣和鞋子。正巧姜琼玉在窗口踮着脚往桌上放饭菜，李素芸过去将小黑递给他。
啪叽。
小黑一个口水亲亲盖在姜琼玉脸上，后者立刻黑了脸，快步走到姜三壮身边，将人塞给姜三壮。
“豆豆汤！”
“没有豆豆汤，只有肉，你吃吗？”姜三壮扯了个鸡爪子在小黑面前晃一晃。
小黑抓了鸡爪子，双手抱着努力啃食。
师老大洗了澡换了身衣裳出来，见梧桐树下摆好的饭菜，顿在原地，迟疑地看着一桌子人。
秦霖立刻站起来，被姜老太一拐棍敲了膝窝，“坐下。”
昨晚的旧伤还在，这一拐棍险些让秦霖跪下。
秦霖看了眼祖母，见祖母端着凉茶欲盖弥彰小口喝着，咽了口唾沫，终究还是没敢说话。
“你过来，坐下。”
师老大迟疑着走过去，坐在姜老太对面的空位上。左边一个姜二壮，右边一个姜三壮，被兄弟二人盯着，他只觉得汗毛竖立。
“吃饭。”
姜老太话音落，桌上众人才动筷。
气氛有些奇怪，师老大吃饭时只敢吃面前的一盘，刚吃几口，那盘菜就被姜二壮和姜三壮吃光。
师老大一愣，手里捏着馒头环顾一圈，发觉没人看他，全都在认真吃饭，于是将夹菜的范围扩大，吃面前的三盘菜。
这些都是宋唐去外头置办的，有酒楼饭馆里的特色菜，也有街边的卤肉小店里的，林林总总置办了两桌席面。
宋唐没有用李素芸给他的钱，用的是自己的零花钱，全都安排的大菜，凉菜热菜外加汤和点心，一共三十二道，挤挤挨挨好不容易摆满了不大的桌子，厨房里还有几道菜没地方摆上。
师老大仍旧吃距离自己最近的菜，姜二壮姜三壮故技重施。
师老大小心翼翼看他们两个，默默往前挪了挪筷子，去夹距离自己最近的另外一圈。这次是六道菜。
又是如此。
师老大：“……”
他伸长胳膊去夹最中间的鸡翅膀，再看姜二壮和姜三壮，发觉他们没动静，小小松了口气。
姜二壮闷头吃饭，姜三壮抬头望天只当没看到。
实际上，二人连吃了九盘菜，虽说是一人一半，可实在是撑了。宋唐过分实在，每一盘菜分量都很大。
师老大琢磨了一下，将筷子伸向远处的酥炸小黄鱼，刚夹到自己面前，就被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抓住。
“鱼鱼，和你换。”
小黑左手握着鱼，右手握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