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瑶手里也举着芋头叶，怀里抱着胖乎乎的大黑猫，望着山壁下雨水汇集而成的浑浊水潭，嘴角抽了抽。
她手里举着的芋头叶在风吹雨打之下变得破破烂烂，干脆丢到一旁，任由雨水淋着，滑落到水潭里。
“你们抓错了人，就要把我送回去。这点雨不算什么。”
师老大倒吸一口气，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腮帮子。
“再想想，你爹叫什么，你奶叫什么，你全家叫什么，什么时候想清楚了，老子再放你回去。”
师老大肩头的芋头叶被风吹成一缕一缕的，和他乱糟糟的头发缠绕在一起，看着颇为喜感。大雨将他脸上的泥灰冲刷得斑驳，脸上有道道沟壑。
他瞪着眼，龇着牙，一副凶狠模样。
乱发、绿叶、流淌着泥水的脸，无论如何都组合不出来凶狠的脸，只会惹人发笑。
“我家有阿奶、阿娘、阿爹、阿兄、三叔、三婶、小叔、大花、小花、大黑、小黑、大黄、老彭、秦奶奶……”
小姑娘掰着手指数，表情极为真诚，一直数到了娇娇娘和宋小胖。
“啥玩意儿，这都是人名？老子问你这些人叫啥姓啥！你丫小时候脑袋撞门框上了？傻了吧唧，话都说不利落，什么玩意儿。”
师老大抹了把脸上雨水，发现掌心脏兮兮，嫌弃地搓了搓手，在雨帘下面冲了冲。
他顿了一下，抓起姜瑶瑶的衣领，大步流星冲到一个木屋前，直接将人塞进去，连带着张牙舞爪的黑猫也塞了进去。
“不许出来。”他低声威胁。
“都他娘的出来，下雨了，洗澡！一群泥猴。”
一声喊，许多人冲出来，不情不愿扯了衣裳，在水坑里清洗，一群人赤条条在雨帘下搓灰。
风大雨大，噼里啪啦乱响，偶尔还有冰雹下来，打在皮肉上生疼。
师老大站在中间抓了一把皂角，一边揉头发一边监视那一群洗澡不认真的喽啰。
小木屋修得不好，木板都是胡乱搭起来的，有很多缝隙。
姜瑶瑶捂眼。
她不敢信，这些人就是与秦霖同归于尽的那一批。
黑猫淋了雨，疯狂抖毛甩水，抖了毛，又凑到姜瑶瑶身边喵喵叫。
这一番折腾，早就过了饭点，饭桶大黑表示饿了。
姜瑶瑶从玄牝空间拿出一个破碗三个鸡蛋，将蛋液打进破碗里，放在黑猫面前。
“快点吃。”
她拿了几个果子啃。
阿犼叼着一块点心出来，恋恋不舍献宝。
姜瑶瑶看了眼有个牙印的红豆糕，立刻拒绝：“你自己吃吧。”
她宁可啃果子，再不济玄牝空间里还有粮食可以煮来吃，也不想吃被阿犼咬过一口的点心。
阿犼又用脑袋顶着甜瓜出来。
“主人主人～吃这个！”
姜瑶瑶擦干净甜瓜，靠在墙边咬了口。
阿犼种地的天赋不错，又有玄牝空间可以调整时间流速，种出来的瓜果蔬菜滋味极好。姜瑶瑶吃了一个桃，一个甜瓜，又啃了半个生红薯。又投喂了大黑两个生鸡蛋，直到大黑翻肚皮，才把果核和碗收进玄牝空间。
正考虑要不要在玄牝空间烧火烤红薯的时候，师老大换了身同样破破烂烂，不过干净了一些的衣裳进来。
“什么味道？”嗅了嗅屋里的味道，师老大有些困惑。
“你偷吃什么了？”
姜瑶瑶伸手，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一颗青色的枣子。这枣子个头不大，硬邦邦一个，还未成熟。
师老大捏起来丢进嘴里，往地上一坐，不知从什么地方弄了一根竹签子，剃指甲缝里的灰。
他把自己洗干净了，一头乱发湿漉漉用草绳绑在脑后，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脸。胡子乱糟糟的，眉毛倒是天生整齐，是一对剑眉。
这人眼珠子极黑，瞳仁和瞳孔完全是一个颜色。洗头时被皂角水蜇眼，此刻眼眶通红，眼白上遍布血丝。非但没有显出可怜的样子，反而是配上那一对眉毛，越发显得乖戾凶狠。
姜瑶瑶看着他的眉眼，伸手戳了戳他眉骨中间，被眉毛盖住的一道伤疤。
师老大当即炸毛：“你这小孩是不是傻，没看到老子很凶吗！”
姜瑶瑶：“……”
“给老子好好说说，你家都有什么人。”
师老大歪头避开小姑娘的手指，吐掉嘴里的枣核，凶巴巴道：“说不清楚老子弄死你。”
大黑压低脊背，竖着尾巴，戒备看他，时刻准备攻击。姜瑶瑶抓住大黑的后脖颈，将猫紧紧抱住。
“我家有阿奶，我爹我娘，三叔三婶，小叔。”
啪。
一巴掌落在她面前的地面上，将胡乱丢着的一块木板拍了个粉碎。
“说名字！”
“我爹叫姜二壮，三叔叫姜三壮，小叔叫姜老幺。”
师老大怀疑这小孩儿是个傻的，一巴掌下去，竟是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外头那些小喽啰，见他伸手就会缩脖子。
他哪里知道，姜瑶瑶从小就被姜三壮吓唬着玩，这种程度的虚张声势，在小姑娘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师老大出手，她就知道落掌点会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