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无星无月，姜瑶瑶偏偏窥见几线清辉。
恰如漫漫长夜之后，破晓的第一道光，冰冷且刺眼，斩开浓稠暗夜，宣告阳光即将普照。
“月亮出来了。”
层云退散，月华隐现。如水月色下，倒是用不着灯笼了。
“上山吧。 ”
姜瑶瑶抬袖抹了把脸，快步往上爬。
上了山，姜瑶瑶被姜琼玉带到掌教的书房。
陶知行见人过来，立刻道：“来，看看这个。你眼神好，抓型准，看看有没有问题。”
书房新支了个大桌子，上面是木制的沙盘。
王二狗正在抓耳挠腮调整细节，一个小坡，怎么都做不出想要的弧度。
姜瑶瑶扭头看兄长，就见他抬头望天，一副心虚模样。
“瑶丫头天天在泽城转悠，眼力也好，看看这沙盘做的如何。”
陶知行没察觉古怪的气氛，指着一处河道让姜瑶瑶看。
“这种东西，是可以做的吗？”姜瑶瑶听闻寻常人家不能有舆图，这种细致到每条支流都有的沙盘，似乎也不太合适。
“可以啊，这是整个书院学子的课业。”
沙盘长一丈，宽一丈，整个泽城连带着周围的山脉田地都囊括其中，已经初具轮廓。姜瑶瑶记得几条河道的数据，这会儿再看，发觉基本与之前测量的差距不大。
王二狗琢磨好了弧度，用刻刀削好，重新放回去固定好，抱起水壶，从高处浇水。
清水很快漫过河道，田地，将大片屋舍淹没。
“不行。”
王二狗摇头，指着几处地方，在纸上做记号。
“泄洪不能在这里。”
姜瑶瑶站在凳子上打量全局，心中的惊奇无法用言语形容。她看向陶知行，便见他正捏着一把刻刀在沙盘上比划。
“这里似乎不太对，瑶丫头看看。这些细微之处，还是要你们这些眼神好的琢磨。老朽我啊，实在是分辨不出。”
姜瑶瑶手指都在抖，她真的，真的可以吗？
阿犼从玄牝空间跑出来，蹲坐在她脑袋上，看到一丈见方，将书房的空地全都占据的沙盘，神色陡然大变。
“主人，或许可以试试呢~”
“河道宽了，这条河没有那么宽。旁边的山坡土质疏松，泥土经常会被冲入水中，有时候会大块崩塌，挡住水道。”
小姑娘声音极低，她望着沙盘，脑中却是前世自己攀到高处看到的景象。**一片，只见屋顶。
或许，一切会变得不一样。
这一日起，姜瑶瑶便住在了鹿山书院。
姜琼玉一语成谶，她还真把自己关进了小黑屋。
水利之事，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无论是任何建设，都要耗费许多钱财人力。如此比较，沙盘倒是低廉的试错方式。
姜瑶瑶能做的不多，不过是尽量与旁人一起，将沙盘做成与泽城一样罢了。
与此同时，水渠也在修建，只是朝廷拨款不多，有些极耗钱财的大渠暂且搁置。
转眼到了秋日，八月十五那日，姜家人把姜瑶瑶从山上薅了下来。
“长能耐了，不管账不买菜，净在山上玩了。”姜老太看着小姑娘青黑的眼底，气得跳脚。“不许去了。”
“阿奶，弄好了泽城就不怕下雨了。”
“什么时候这些事情需要一个小娃子费心了？”姜老太翻白眼，抓了月饼塞进她手里，扭头去逗小黑。
中秋佳节，宋家三口人来姜家过节，阮屠夫也厚着脸皮过来，郑重送上了两份礼。一份是给姜家的，一份是给刘家嫂子的节礼。
刘家嫂子前些年家里遇人不淑，被蒙在鼓里结了阴亲，女儿亡故，丈夫奔走无果气死。姜家兄弟暗中帮着讨公道，这才有了后来刘家嫂子跟着姜家一起逃荒，又在千石城卖豆腐的事情。
如今刘家嫂子在豆腐坊是有一成股的，虽说还住在姜家，真算起来也是家底殷实。
年初阮屠夫求娶，刘家嫂子不乐意，她年龄比阮屠夫大，总觉得臊得慌。姜老太是觉得这汉子不安好心，觊觎钱财。
后来阮屠夫不杀猪了，将阮娇娇托付在姜家，自己去茶山干活。
日久见人心，几家人天天打照面，了解多了姜老太才对这汉子放下几分戒心。阮屠夫这人也是厚脸皮，每个月都要提亲事，跪在老太太面前求亲。
刘家嫂子是喜欢阮娇娇的，这汉子如此态度，又是个老实的，趁着八月十五心里高兴，总算是松了口。
“三媒六证，一样都不能少。”阮屠夫阮连挠头，笑得憨厚。
刘家嫂子红了脸，抱着阮娇娇，低声反驳：“那要花多少钱，不成，几家人吃顿饭就好。”
阮连变了脸色。
“不行！我和娇娇说好了，先用她的嫁妆，等以后再给她攒。”
“对！我和我爹说好了，用我的嫁妆。小花说娶媳妇要很长时间的，嬢嬢现在松口，要准备很久哒！”
刘家嫂子，应该说是刘银翘哭笑不得。
“娇娇你还有嫁妆？”
“我爹从我生下来开始，每个月都有攒的！”
阮娇娇是个有钱的孩子，她要把这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