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挑剔成性的三殿下都不肯承认自己长了一斤肉。他不会承认油泼辣子味道还行，香菇酱勉强可以，更不会承认喝了酸枣茶后睡眠不错，连噩梦都少了。
忽地，姬定远远看到身穿布衣，正在匆忙行走的少年。
“小池侯爷？”
池昭脚步顿住，僵直着脊背转头，就见素来以疯子著称的当朝三皇子笑得如青楼花魁般夺人心魄。
“殿下。”
“小池侯爷，穿这一身出门是要作甚？”
池昭对上姬定那双蓝绿色的眼睛，只觉得自己被厉鬼缠上。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姜家，蛛丝马迹都查过了，始终找不到人。
他知道，姬定也在找，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寻找姜家，但他还是认认真真为对方设下不少绊子，抹去不少线索。
他看到姬定，有些心虚。
池昭不知道的是，姬定也抹去不少痕迹，不过姬定不会心虚。
两只千年狐狸，相互过招，总归是疯癫不要脸的那个势力大一些。
“寻人，接头。”
“这样啊，小侯爷慢慢寻。”他要让人将更多痕迹抹去，有些事情参与的人多了，反倒出乱子。
“那户人家似乎被许多人盯上了，小侯爷还是要小心些，莫要露了马脚。毕竟啊……”
吃胖了一点，总算没了那股子骷髅象模样的姬定借着身高优势，俯身贴在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池昭耳畔，压低声音道：“有些人啊，看不得旁人好，喜欢毁了旁人喜好的物件。”
池昭如芒在背，连退几步，目光不善地盯着这个并不受宠的皇子。
“不是物件。”他说。
“有意思，以小池侯爷的家世为人，不是素来将所有人和事都当做物件？”
池昭还想反驳，忽地想到什么，一言不发看着瘦骨如柴的三皇子带着手下离开。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觉得这个三皇子似乎……胖了？
姬慎走在最后面，一双手笼在袖子里，慢吞吞踢着石子，等主子在前头拐弯，他回头朝池昭粲然一笑。
“小侯爷，吃杏仁吗？”
池昭：“？”
一个物件扑面而来，池昭反手握住，再抬头，姬慎已经不见踪影。摊开手，是一枚扁平杏仁，苦杏的气味扑面而来。
“小侯爷。”
面上有疤的劲装男子快步赶来。
“这种杏仁有毒，小侯爷是想要下毒？”
“……池封，查查三殿下此次去了何处，官家寿诞将至，他如此匆忙出去一趟，怕是有些缘由。”
“是。小侯爷，太子那边送来一份请帖，邀您后日一聚。”
“我明日生病，要病三日。”
池封：“……”生病也有预告？
天气越来越热，姜三壮没了卤肉的兴趣，开始沉迷制作皮冻。
肉皮切块熬煮，凝固之后便是皮冻。制作过程中，还能加点其他东西。
阮屠夫知道他要猪皮，从此卖肉再也没了猪皮。偶尔姜三壮沉迷猪油拍饼子，阮屠夫卖肉再无肥肉。
姜三壮沉迷大骨熬汤，所有适合煮汤的棒骨，在阮屠夫的肉摊上绝对买不到。
一来二去，阮屠夫的肉摊上有太多东西买不到，城中百姓大多不去他那里，生意一天比一天差。一天一头猪，都不一定卖完。
这一日，杂货铺的柳寡妇看着对面一上午连半头猪都没卖完，心情极好地摇着绣了合欢花的团扇，静静等待阮屠夫破产。
“生意一天比一天差，我看你如何撑得下去。老娘等着你来跪求！”
阮屠夫的房子是租赁的，奔波劳苦，去掉房租和日常生活，每个月存下一点钱积攒下来，当做阮娇娇的嫁妆。最近生意不好，这个月嫁妆是存不了了。
阮屠夫站在肉摊前，拿起大蒲扇驱赶蝇虫，他看到对门寡妇得意洋洋的模样，扭头看了眼蹲在门口玩小石子的阮娇娇，被女儿认真玩乐的模样逗笑。
刘家嫂子受了托付，过来取猪皮，见阮屠夫笑得吓人，不由道：“你这是身子不舒坦？”
那日阮屠夫的疯癫模样把她吓得不轻，好在是有惊无险。事后想起，倒是对着汉子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她是经历过丧女之痛的，很能明白那时的阮屠夫的心情。伤成那样，却自顾念着找孩子，就凭这一点，刘家嫂子就高看对方一眼。
“没有。”
阮屠夫摇头，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放进刘家嫂子的篮子里。
“有些沉，要不我送过去？”
面对刘家嫂子，阮屠夫态度极好。
“用不着，二百斤的磨盘我都推过，这点重量无妨。”
阮娇娇听到动静，抬头看到刘家嫂子，立刻跑过来，仰着笑脸打招呼。
“嫂嫂，娇娇会炒鸡蛋了！”
“娇娇真棒。”刘家嫂子捏了捏阮娇娇婴儿肥的小脸，将随身带着的小荷包递过去。“这几日做的，娇娇拿来装东西用。”
荷包不大，做成了柿子的样式，深绿的柿子蒂和橙黄的柿子果格外逼真。上面绑着长布条缝的带子，可以取下，也可以绑好带子直接挂在身上。带上后，恰巧在腰间的位置，方便拿取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