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彭山做梦也想不到，昔日脸皮薄，得一点好处照顾都会面红耳赤不愿接受的小子，如今竟是如此厚脸皮。
他指着王二狗的鼻子，‘你……你……你……’了许久，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姜家院子里‘送’走蹭吃蹭喝专业户，李素芸在厨房收拾好，装了两小罐辣椒油，封上口，用绳子绑好，又往小背篓里放了许多稻草支撑，这才将罐子放进背篓。
一切妥当了，她从姜瑶瑶手里拿过点心果脯，连带着新做的杏仁粉，一一放进背篓里， 装好之后，才将背篓盖上盖子封好。
东西都是双份的，儿子在鹿山书院读书，一个月勉强回来两次，若是先生课业严苛，一个月回家一次都难。偏偏书院的伙食算不上多好，以往还能去送饭，后来书院那边不乐意了，姜家干脆也不张罗那么多，毕竟先生似乎不乐意。
儿行千里母担忧，李素芸在给姜琼玉准备零嘴吃食时，总要给鹿山书院的掌教准备一些。
姜瑶瑶勉强抱住沉甸甸的小背篓，很想告诉阿娘，明日让阿爹送也是可以的。这也太沉了，王二狗那小身板，怕是不好拿这些。
李素芸见女儿跌跌撞撞抱着东西，目光里满是欲语还休，便道：“这几日家里忙碌，你爹说你阿兄瘦了，早些带过去，今晚也能多吃几口饭。”
姜瑶瑶抱着东西要出去，又被拉住。
“等等，我给二狗冲一壶杏仁茶。”
好叭。
姜瑶瑶背着小背篓，抱着热乎乎装了杏仁茶的水葫芦，推开门去豆腐坊，将东西交给王二狗。
王二狗嗅到辣椒油的味道，顿时喜笑颜开。
“还有蒜泥、卤肉，猪耳朵不错，猪尾巴也好。”
姜瑶瑶：“……”不知从何时起，二狗变了，变成了个厚脸皮。
姜三壮蹲在角落里琢磨植物染色，闻言立刻跳起来，捞出锅里最后一根猪尾巴叼在嘴里。
“那老头，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快入土的老头了，少吃几口。”
姜瑶瑶不知道三叔是怎么叼着吃食还能口齿清晰的。
她叹了口气，站在矮矮的木凳子上，从卤肉锅里捞出几个猪耳朵，拿起一旁的菜刀，切成薄片，又招呼姬彭山去厨房取蒜泥，小葱。
片刻后，一小盆凉拌猪耳朵被倒在干荷叶上，包了整整三层，又裹了一层油纸，用草绳紧紧捆住。
“陶先生年纪大了，吃不得许多荤腥，这个你和阿兄晚上当夜宵。让阿兄晚上早点睡觉，若是睡不着，家里还有野酸枣，磨成粉给他。”
家里能留那些酸枣，纯粹是味道欠佳，以往还能骗小黑吃一些，如今小黑吃多了其他吃食，对酸枣糕有几分嫌弃。
也就只有她想起来，偶尔会拿几颗泡茶。
东西再不吃，就要放坏了。
王二狗眼前一亮。
“要的要的，陶爷爷睡得不好。”一身短揭的少年苍蝇腿搓手，一双眼亮晶晶，笑容格外灿烂。
“吖，那拿去吧。”
姜瑶瑶取了野酸枣，本是交代王二狗要怎么用，转念一想，无论是王二狗还是陶老头都没工夫折腾。也就她家兄长能闲得下心，喝一碗茶可以耐着性子弄小半个时辰。
“等一会儿，我把这些野酸枣炒一下。”
王二狗自然无有不应。
小姑娘打小便被三婶按着脑袋炮制药材，称不上精通，至少药材认得大半，但凡无毒或是小毒的药材，若是能采到道地的，往往都是她来炮制。药材都是自家用的，王梅花教得精细，火候把握要求极为严苛。
小火焙干酸枣，用碾子压平方便便于冲泡，简单可以拿来泡茶的粗加工农产品便好了。
这味药也算是药食同源，野酸枣肉，枣核各有功效。对寻常脾胃虚弱且睡眠欠佳的人来说，日常饮用颇为不错。
想到陶先生病恹恹的模样，姜瑶瑶炮制好药材，趁着还有余温，筛了几滴药汁。在她心里，陶知行是个病歪歪又嘴硬的干瘦老头，虽然有点不讲理，但难得是个很不错的人。
若是这样一个人缠绵病榻，有些不太好。
“往茶杯里放几颗便好，别用多，容易胃里反酸，届时吃多了反而积食。”
王二狗点头应下，丝毫不介意自己负重增加，背着竹篓，左右手各自提着小篮子，快步往山上赶。
鹿山书院建在半山腰，距离泽城颇有些距离，寻常要一个时辰，哪怕是姜二壮一个往返也要一个多时辰的时间。王二狗年纪小，脚步轻快，路又熟，从豆腐坊到鹿山书院陶知行的书房，堪堪三刻钟时间。
少年在外头用清水洗了手脸，压下因为跑动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推门入内。
“祖父。”
进来前，他特意没拿装卤肉的篮子，原因无他，姜瑶瑶说老人家吃不得太多荤腥，他深以为然。
陶知行刚赶走一名送信的暗卫，哪里知道干孙子心里的弯弯绕绕，见王二狗一样样将东西取出来，强行压着嘴角，故作庄重看他。
“这是助眠的药物，瑶瑶姐说不能用多，三五颗泡茶便好。”
陶知行捏了一颗石碾子碾平的酸枣，比赤小豆大许多酸枣一半焦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