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不许半夜去抓鱼，你若是没事做，病好之后去找我三叔干活。”
王二狗刚用雨水胡乱兑了麻沸散的药粉，闻言兴奋转身，刚要道谢，就见人已经出去了。
“哎，以后能买糖吃了呢。”
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半大少年，双眼冒光，招呼一旁傻愣愣站着的小孩。
“按住他，我来灌药！”
灌了药，他找出一把用油纸包着的小刀，去门口的炉子上烧红，自觉差不多了，快步跑回来挖腐肉。
可惜伤患哪怕在昏迷中，也不够配合，不断挣扎着。
“挣扎什么？这点痛算什么，把他给我绑了！”
“二狗哥他嘴流血了。”
“塞布条。”
“二狗哥，他好像晕过去了。”
“没事，正好方便我挖肉。”
“二狗哥，他在流血，哇，喷血了！”
“啊？”
王二狗看着不断冒血的伤口，吓得一个哆嗦跌坐在地，白着脸道：“这人的伤咋和我的不一样？”
蹲在廊下熬粥的独臂老累拿起烧得半红的火钳，快步走进去，随着滋啦一声响，屋内除了血腥味，平白多了几分烤肉的味道。
“止血要这样。”老累认真严肃，拉起盖在断臂上的袖子，说明情况，“我的伤，就是这样止血的。”
王二狗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姬慎恍惚间以为自己到了敌营，正在被用刑。
他强撑着掀开眼皮，只觉得脑中混沌，意识都有些不清晰，眼前一片赤色，只隐隐看到几个人影，耳畔是七嘴八舌讨论如何对他用刑的人。
“这里的腐肉挖出来，要不见白才行。”
“哇，又出血了。这个血洞洞好深，他还能活吗？”
“不能让他死。”
姬慎想要挣扎，可浑身上下都被绑了绳子，横亘在脖子上的那根，绑得极紧，几乎让他窒息。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情报上没说敌国有这种负责严刑拷打探问敌情的地方，敌人的一贯作风，不都是先饿几顿，问不出来直接杀吗？什么时候这么磨磨唧唧了？
麻沸散的药效渐渐上头，姬慎越发觉得自己脑中混沌一片，就连灼痛的伤口，似乎都没那么疼了。
姜瑶瑶提着竹篮回来，见到的便是伤员躺在血泊里，脸色惨白，歪着脑袋生死不知的场面。
她看着破瓦上随便丢着的血淋淋大块腐肉，再看伤员被烙铁烫过的惨白伤口，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窜到后脑勺。
“谁干的？”
王二狗伸手，颤抖道：“是我，这人的伤太严重了，他还会挣扎，一不小心刀就深了的一点点。”
一点点还是亿点点？
姜瑶瑶探了探伤员的鼻息，发觉虽有气无力，好歹还算平稳，小小松了口气。
“烙铁是怎么回事？”用烙铁烫熟伤口止血，这是治病还是上刑？有药不用，这是什么坏毛病？
“我就是刀深了点，血噗呲就窜上梁。老累说烫一下止血最好用，他的胳膊就是这样止血的。”
姜瑶瑶抬头，看到屋梁上的血迹，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是她错了，不该指望王二狗和累老伯。
“金疮药拿来，我教你上药包扎，一步步学，不许偷懒。”
她总算知道王二狗是怎么把狗咬的伤，养出一大块伤疤的了。
“金疮药多贵啊，老累说这样人就能活，活不了明天拉去城外埋了就行。”
姜瑶瑶：“……”
她无奈扶额，将药罐交给老累让其熬药，自己找出金疮药，拿了新买的纱布和烈酒，蹲在床板旁边处理伤口。
这人伤得不轻，好在全都避开了要害，若是伤口处理得当，短期内不会有生命危险。王二狗清理腐肉格外干净，血淋淋的伤口都被烫成了灰白色，姜瑶瑶硬着头皮用烈酒擦洗伤口，而后撒上金疮药，用纱布包扎。
这些金疮药是三婶做的，她偷偷加了一点玄牝空间里药草的粉末。金疮药本来的药性加上数量不多的药粉，虽然做不到生死人肉白骨程度，但是比市面上所有金疮药药效都好。
同时，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疤痕。
不过这人的伤口，怕是无论如何都要留疤了。
姜瑶瑶硬着头皮收拾好伤口，抬头见王二狗一脸认真，便拍拍他的肩膀，交代道：“两天换一次药，这事情交给你了。”
“不是要让我去三叔那里吗？”王二狗小心翼翼，比起照顾伤患， 他更想去找姜三壮。“我想去山上干活。”
“等这人伤好了再去，你别把人搞死了。”
哪怕有神药在手，姜瑶瑶还是觉得王二狗有可能把人搞死。
独臂老累端着碗进来，见伤患被包扎好，身上用的都是精细纱布，一脸可惜道：“浪费了，要我看，这种伤，不一定能活，要看运气的。用不着这些好东西。”
东西再好，有人命值钱？
姜瑶瑶觉得要找个时间好好把他们的思想掰回来。
“我说能活就能活，吃了饭，都把药喝了，每个人半碗。”
眼看着天色不早，她不能久留，是时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