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到前面那个石头，有一百阶，去吧。”姜三壮拍拍小姑娘的脑袋，觉得手感不错，又拍了两下。
姜瑶瑶越发无语，弯腰俯身绑好裤脚，活动了一下脚腕，开始往上跑。
清晨时分，挂在草木植被上的露水落在她身上，浸湿衣角。露水沁凉的触感与充满水汽的清新空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整个人似乎都轻松许多。
踏上角落里长了青苔的古旧石阶，她一步步往前跑。
身后是小花加油打气的声音，驴子脚步踢踏的声音，以及姜三壮吊儿郎当说时间还剩一半的说话声。
山间雾气微岚，晴空有流云逐日。
姜瑶瑶踏上最后一节石阶，攀上巨石，坐在上面望着追赶上来的后来者，只觉得心中积聚的郁气一扫而空。
从她的位置，能看到半个泽城在清晨复苏，城中流水泊小舟，小桥连古楼，这座地处江南角落，名不见经传的水乡，又开始了一日周转劳作。
“主人主人，如果不做些什么，明年夏天这座城会被大水淹没，这里的百姓都会死的呢。”
阿犼的声音，再次响起。
姜瑶瑶低头看了眼蹲在自己膝盖上，表情郑重认真的白团子，低声道：“然后呢？”
在玉州城，阴差阳错算是救了几千流民，让他们免于被匪徒杀死的结局。她又用玄牝空间的药草，让他们避免死于风寒。
然后就是临国的铁骑，来势汹汹，占据了玉州城。
前世，本没有这桩事情的。
这让她不得不多想。
“这其中，难道就没有半点关联吗？”
小姑娘翘着脚坐在大石上，望着渐渐走近的家人，声音幽幽，压到了最低。
“我啊，不敢赌。”她赌不起。
阿犼沉默片刻，而后焦急道：“有了功德，什么都不用怕！这点小事而已，不需惧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主人不必瞻前顾后。”
是吗？
眼看着阿犼连语气都变了，姜瑶瑶抖了抖衣角，顺便将阿犼抖落在地。见它在台阶上滚了几圈，最终站稳，又回了玄牝空间，姜瑶瑶望着天边流云，叹了口气。
阿犼的话，她如今是半句都不敢全信。
“还算凑合。”
姜三壮掐灭还剩下一点的线香，看了眼位于半山腰的鹿山书院。
“这地方还真是没意思，教书就教书，非要来这么高的地方，显得他们清高？文人就是事多。”
小花已经吆喝着要一只兔子炖汤，一只醋溜，两只炙烤，还要两只抱着玩。
“我呸，你倒是安排的好，你去抓啊。就一只，爱吃不吃。”姜三壮给他了个脑瓜崩。
一行人还未到半山腰，便遇到挑着担子下山的姜二壮。
姜二壮见弟弟速度如此慢，愣了一下，问道：“中午能到山顶吗？”
姜三壮：“……有这么多孩子闹腾，你来你也慢。”
“奥。”
姜二壮随口应答，头也不回，径直下山。
“你哥肯定是随了你爹的性子！以后你哥找不到媳妇儿，都怪你爹！”
姜三壮看着二哥的背影磨牙，狠狠道：“一天天摆着一副老实模样骗人，暗地里一点都不知道兄友弟恭！气死老子了！”
姜瑶瑶抱着水葫芦喝水，假装没听到三叔的话。
她一点都不觉得兄长与阿爹相似，兄长和家里任何人都不像，阿奶说他像阿爷。阿爷去得早，她年纪小，没见过阿爷，只从阿奶愤怒的描述中，知道那是个性子不好，人品不好，除了一张脸，什么都不好的废物老头。
姜瑶瑶觉得这个认知可能有点偏差，可阿爹和三叔从没反驳过，她也拿不准。
她摸摸脸，阿奶说她长得像阿爷，虽然她和阿兄长相并没有多相似。
喝了水，她把水葫芦塞进竹筐里，背着手一步步往上爬。
一刻钟后，一行人总算到了半山腰。
一大四小，外加一头毛驴，站在鹿山书院门口，五双眼睛盯着书院门口的枯朽老树发呆。
“这鬼地方，连个放桌子的地方都没有，怎么摆摊？”姜三壮万分嫌弃。他第一次来鹿山书院，只觉得鹿山书院过于寒酸，门口连桌子都摆不下，还不如他们自家呢。
自家门口还能摆个摊位，卖几块豆腐。
望了眼山下，石阶狭窄，也就人和驴能够通过，两边都是乱石和盘根错节的植物，想要有个地方摆摊，更是不容易。
“上山上山，这鬼地方越看越眼疼。根本就是做生意儿的地。”
姜三壮骂骂咧咧往上走，再往上没有石阶，道路更加陡峭
大小花新奇地攀登山林，见周边草木仍绿，紧紧只是不如春夏鲜活，半点没有北地草木枯败的模样，更是觉得处处都和以前见过的不一样。
他们也是第一次在这里爬山，见多了北地秋冬枯萎的草木，此刻看什么都觉得有趣。
小花顾不上说话，拉着大花和姜瑶瑶往前冲。
宋唐见他们三个走得摇摇晃晃，急忙跟紧。
姜三壮牵着驴，姿态闲适在后面走，他步履不快，始终与前面的几个孩子保持半丈距离，偶尔遇到陡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