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行没想到这小丫头如此好说话，见她没有因为陈红岫颐指气使的态度生气，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只觉得有趣。
姜老幺微微颔首并没有说话，仍旧坐在水潭旁。
宋小胖好奇地看着陈红岫，眼中光彩连连，想要过来却不敢，呆愣在原地，忘了反应。
姜瑶瑶挠头，她没想到就连宋唐也掉链子，再看兄长，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顿觉压力到了自己这边。
她只能硬着头皮套近乎：“陶先生也来爬山？阿兄说多爬山锻炼身体好。陶先生吃过午饭了吗？饿不饿？我这里有阿娘准备的吃食，还有一些没动过。”这位陶先生是鹿山书院的，他们想买鹿山的地，还需向这位陶先生打听，她不想把事情闹太僵，只能尬聊。
陶知行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肚子，矜持道：“老朽与小友有缘，既然小友盛情邀约，那便却之不恭了。”
“陶爷爷真爱面子，明明是早上上山迷路，下不了山，好不容易听到人声寻过来，午饭都没吃上，却说旁人盛情邀请。”陈红岫哼了一声，顾不上羞涩自己鞋袜尽湿，去看姜瑶瑶说的吃食。
家里四个人出门爬山，考虑到小叔和女儿的饭量，李素芸准备了许多吃食，饼子、煎豆腐、咸菜、煮鸡蛋、还有泽城这边爱吃的年糕。花样虽不多，分量却十足。用干荷叶包着，又包了一层布。
先前在山顶，几个人累得不轻，胃口不佳，只吃了一半，剩下的姜瑶瑶认真包好，仍旧放在小竹篓里，她把吃食拿出来，摆在干净的大石头上，请两位来吃。
陶先生是出二十多两银子买画的人，陈红岫是一两银子买价值五文钱的灯笼的人，这两个都是大金主，姜瑶瑶非常欢迎他们白吃白喝。
陈红岫饿了一顿，早就腹中空空，顾不上嫌弃吃食简单，立刻在水潭边洗了手开吃。
陶知行迟疑片刻，也洗干净手，拿了一张饼子。
阿娘做了两种饼子，一种是鏊子干烙的薄饼，这种饼类似春饼，又叫烙馍。泽城这边是没有的。另一种是鸡蛋饼，阿娘做的不多，早就被吃完了。
姜瑶瑶见这两人不会卷馍，吃得颇为笨拙，便洗干净手，用筷子夹了煎豆腐和咸菜平铺在烙馍上，卷成细卷递给陈红岫。
“陈姑娘，这样吃会方便些。这豆腐是我家自己做的，煎豆腐用的调料是家里人自己配的，味道颇好。咸菜有两种，一种是泽城本地口味，偏酸甜口；一种是我老家的做法。我都放了一些。”
陈红岫接过卷馍，咬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
“酸甜那个咸菜好吃。”
姜瑶瑶又卷了一个，见陶知行眼巴巴看着，便递了过去。
“陶先生尝一尝？”
“不用不用，老朽自己吃就好。”陶知行连忙拒绝，吃人家的饭菜已经很不合适了，再劳烦小丫头，他有些不好意思。
“陶爷爷就是这样，喜欢客套，非要三请四推才乐意吃。他不吃给我吧。你们家是做豆腐的？”陈红岫打量面前的小姑娘，年纪不大，胆子不小，似乎很爱笑的样子，昨天晚上被她欺负也没哭，反倒是躲在兄长身后拿银子，似乎很喜欢银子啊。
想到这里，陈红岫掏出一锭银子。
“这是饭钱。”
姜瑶瑶笑眯眯接过银子，还是一两，一顿饭换一两银子，这买卖值。
她笑眯眯道：“我家是磨豆腐的，在泽城经营姜家豆腐坊，有老豆腐、嫩豆腐、干豆皮……豆腐脑、豆花饭。”小姑娘说了一长串，陈红岫只记住了豆腐两个字。
来自京城陈家的挑嘴姑娘勉为其难评价道：“你家的豆腐，也还行吧。”
陶知行最终还是从小姑娘手里接过了卷饼。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位陶山长有些不好意思地表示，鹿山书院以后用的豆腐，可以从姜家采买。
姜瑶瑶眼前一亮，虽然不知道鹿山书院需要多少豆腐，但给鹿山书院供应豆腐这个名头，绝对是响当当。泽城谁不知道鹿山书院的大名？这可是无数学子向往的问道之地。
鹿山书院也用他家豆腐，这完全是个金字招牌。
小姑娘笑眯眯道：“定的豆腐多了，我家可以送的。我家豆腐的种类可多了。等会儿到了鹿山书院门口，陶先生可以派个人跟着我们回去，每样东西都拿回去试一试，看需要什么。我三叔说了，定得多了算大宗买卖，价格会便宜的。”
陶知行被小姑娘一番话说得一愣，这三言两语，已经把买卖定下来一半，这丫头倒是有意思。
他看向姜家其他人，那个叫宋小胖的正趴在一棵小树面前打量，姜老幺在水潭边发呆，姜琼玉看着远处，神情冷凝，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家人，还真是奇怪啊。
“小丫头你家可是耕读传家？怎么卖起了豆腐？”
陶知行已经从姜瑶瑶口中听到了不少家庭成员，似乎这小丫头家里的情况和他猜测的不一样。士农工商，商素来让人看不起，连科举的资格都没有。
小丫头家中卖豆腐，这和他猜测的家道中落的书香世家有些差距。
“不对不对，我家是种地哒！”姜瑶瑶摇头，把刚卷好的烙馍递过去。“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