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瑶回到窗边，拿起桌子上的点心盒子放进玄牝空间，投喂阿犼。里面有宋小胖送她的零嘴，也有秦家奶奶偶尔买的糖，她已经攒了一盒子。
最近阿犼表现还算可以，她不吝啬这些东西。阿犼这种只能吃旁人真心赠与食物的规矩，倒是好拿捏。她不想惯着对方，让它故态复萌。也不会过于苛刻，一直不让它吃。
发现自己和阿犼不可能存在平等相处，两者只能有一个控制主导权，她就觉得打一棍子给个甜枣，恩威并施才好。
“啊啊啊～主人好棒～阿犼最喜欢主人啦～”
阿犼吹了一会儿彩虹屁，跑去玄牝空间大快朵颐，过了一会儿，又钻出来道：“主人主人，现在玄牝空间有好多好多粮食的呢！如果再遇到玉州城那样的事情，能让流民多吃一个月奥！”
区区一个月，这也算多？
姜瑶瑶嗤之以鼻。
她抱着猫坐在桌子上发呆，距离离开玉州城已经过去一整年，如今想起来，仍旧觉得意难平。
“还不够。”
若是能有更多粮食，足够玉州城全城百姓吃喝三五年，打开城门放流民入内，全民皆兵，死守城门也不是不可以。阿爹他们身手好，不求两军对阵取敌将首级，至少能震慑敌兵。
他们在城中好吃好喝成年累月能受得住，敌人物资钱财跟不上，自然会退兵。
这是一桩意难平之事。
若她有粮，直接买下千石城又何妨？
迁走百姓，任它千石城山崩地裂，又能如何？
可她没有那么多粮草，那点粮食，面对人数几万，甚至十几万的城池，完全是杯水车薪。她什么都做不了。
“这点东西，远远不够。”
意难平其二。
一面是小二闹市抱金，一面是天灾人祸。
她选了保全自身这条路，没有积攒到太多所谓的功德，玄牝空间内自然没有太多粮草，没有粮草，自然做不到力挽狂澜。
更何况……哪怕粮草亿万，救下生民百万，她仍旧是那个闹市抱金的小儿，什么人都能刺她一刀。无权柄在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救人于水火，舍身求义或者保全自身。
要么死，要么活，代价是更多人的死与活。摆在她面前的，从始至终，都是个致命的问题。
这似乎是个选择题，二选一。
生存还是死亡。
小姑娘捏着粗糙陶杯，粗劣的纹路将她手指磨得生疼，白日里悬臂作画导致的肌肉酸胀，让她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主人说什么不够呐～只要周济百姓，多做一些好事，就能有很多功德，有很多粮食了呢～”
是这样吗？
“有人和我说过，生生者不生，杀生者不死。”小姑娘靠在窗边喃喃自语。
“主人说什么？”阿犼没听清她低喃的话语。
“我说，这从来都不是生和死的选择，阿犼啊，我读书少，大都是被迫读的。人也笨拙，能记住的不多，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她声音很轻，甚至没能惊动不远处躺在床上酣睡的小黑。
黑猫跳下床，无声在房间内穿行，几步来到桌边，窜到她怀里，尾巴环着她的手腕，低声喵喵叫。
阿犼默默挪到屋子角落，它一向不敢和大黑多接触，大黑是除了姜瑶瑶之外唯一能看到它的生灵。大黑下嘴，是真的狠。
姜瑶瑶蹭了蹭大黑的脑袋，慢吞吞道：“这两样，我都不想选。”
她生，众生灭。
她死，众生生。
这样的抉择，从一开始就是有问题的，她难道就并不是芸芸众生之一吗？
她不想选。
“那狗东西有一句话挺有意思……有人若是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不如推倒了墙，解决掉出题人。”
小姑娘语气软软，还带着年幼的软糯，这般语气说出的话，却让阿犼炸毛。
“主人主人～你不是只想要大屋良田的嘛～”
“是啊，小女子平生别无他愿，只求一日三餐，全家平安。能活得下去，谁愿意搏命呢？行了，天色不早，快睡吧。”
打一棍子，给个甜枣，再打一棍子。
她所求不多，不过是吃饱穿暖，不再为生计奔波劳累罢了。
黑暗中，阿犼缩在角落里，看着已经躺在床上的小姑娘，浑身炸起的毛发渐渐落下，目光深沉地望着已然入睡的人，它深深叹了口气。
“不一样，这个比上一个更难控制。”
第二日，姜瑶瑶是被小黑一脚踹醒的。
她看着小黑屁股下面的一滩水渍，狠狠翻了个白眼。
“尿床是要自己顶着被子出去晒被子的。”
“瑶瑶～”
“叫瑶瑶也不行。”
姜瑶瑶穿上外衣，把小黑抱出去，见院子里有人，直接下去将小黑塞进兄长怀里。
“小黑尿床了。”
姜琼玉面色僵住，勉强抱住撇嘴要哭的堂弟，果然见他开裆裤湿了一大片。
“……”
兄妹二人面面相对，谁也不让谁，最后还是姜琼玉服了软，将小黑递给一旁看热闹的姬彭山，去妹妹屋里换下被小黑尿湿的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