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意识到什么,顿时从梦中惊醒过来。
噩梦惊起冷汗涔涔,温芷秋失神地看了眼窗外,天不知何时已经大亮。
心绪未定,萦绕在脑海中的仍是梦醒前看到的那张面容。
这怎么可能?
如果是别的时候,温芷秋定是不会将那样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庞和自己几日前见过的一张肮脏狼狈的脸结合在一起,可那的确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带着沉冷的光,漆黑却湛亮。
重生回到十年前,温芷秋花了好几天时间才适应了自己又活过来的事实,可即使是活过来,前世所发生的一切都叫她太过胆颤,她无力去扭转,更想不出自己要如何逃脱。
慌乱之下,她抵达江南后便带着人去了奴隶市场,前世的逃亡让她实在害怕,好像多买几个强壮的奴隶在府上,她便能得以安全。
直到挑了二十几个奴隶回府上后,温芷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此刻一切都还未发生,她甚至还未和常钦成婚,更不会有人追杀她。
于是那批奴隶就这么被温芷秋随意安置在府上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日会在梦中,再见到市场上见过的那双眼。
当时在一群肮脏卑微的奴隶中,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那个蜷缩成一团奄奄一息的男人,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他即使身处阴暗角落,那一双叫人一眼看去便像是被吸了去一般的眼眸。
那是一双和其余奴隶皆为不同的眼眸,像是被困在牢笼中的猛兽,却又隐忍而克制的波澜不惊,所有人都垂着头期待着自己能被温芷秋选上,唯有他的眼神非常具有侵略性,即使狼狈不堪,却丝毫不显怯懦,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底的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在她怔愣的脸庞上,放肆又大胆。
鬼使神差般,温芷秋将他一并也买下了。
可一个奴隶怎会在她梦中变成了锦衣华服的权贵,温芷秋虽不知他的身份,却能从他的行头和随从看出,他的身份绝不一般。
梦里所见当真是自己前世死后发生的,还是自己噩梦做多了生出了臆想?
毕竟前世,她并没有在江南买过奴隶,也从未见过那个男人。
视线落到床榻边的书案放着的信纸上,那是昨日收到的父亲从京城寄来的信,如前世一样,大雪封城,他们暂时无法前往江南。
温芷秋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前世和父母的分别犹在眼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难不成要叫她再经历一次。
这几日接二连三的梦境都在不断提醒着她前世一步错步步错,温芷秋不知自己重活一世究竟要如何去改变悲惨的命运。
心下烦乱,温芷秋提笔便要给父亲回信。
她若记得没错,此次父亲因事耽搁在京城,便是为了李太尉一事,只是这事还处于开端,父亲刚查到一点端倪,若要真的定罪李太尉,还得有个一年多的时间。
温芷秋无法在信中写得太过明显,眼下谁也不知道李太尉在朝中肆意贪污,她也只能将自己知晓的后事旁敲侧击告知父亲,父亲应当在这些事上有一定的定夺,其中最关键的还是那对死在狱中的证人夫妻。
温芷秋在信中浅浅提及了几句,也不知这是否会引起父亲的注意,只是即使父亲提前注意到了那对夫妻,但他们最终会在牢中自杀的原因仍然不得而知,得想办法在回京后查明这件事,再提前做应对。
如此想着,温芷秋很快写好信,将信纸四四方方叠好,披上外衣便出了房门。
刚踏出门前,端着一盆铺满花瓣的温水的映月迎面而来,随即她抬眼看到温芷秋愣了一瞬,连忙三两步上前惊道:“小姐,您起身了怎未唤奴婢,奴婢这就为您梳妆打扮。”
温芷秋抬了抬手淡然道:“就在院中洗漱一番便可,这封信派人寄回京城。”
映月闻言疑惑道:“小姐,今日常将军归来,咱们不是还要前去城郊迎接,您……”
温芷秋眉心微蹙,提及这个称号心里就有些不舒坦,重生这几日还没得闲细想这人,映月忽的一提她这才想起,前世她先父母一步前来江南,为的就是早日见到边防归来的常钦,算算时间,正好是今日。
眼眸一沉,温芷秋顿时不悦道:“不许再提这人,今日就在府上,哪也不去。”
映月瞧着自家小姐不是以往提起心上人时的女儿家露出的羞怯,而是极度明显的不悦,显然有些不明所以。
可常钦对温芷秋的冷淡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一直都看在眼里,一边心疼小姐的执着得不到回应,一边又只能顺应着小姐,每每送去常府的糕点吃食,转个头就会被倒掉,映月有次瞧见了,话还未对温芷秋说完,便被温芷秋气恼打断,还让她不许这般污蔑常钦,定是她瞧错了。
温芷秋不愿面对现实,做下人的也不敢再多说半句,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一头扑了去。
如今倒是突如其来的转性,映月也不知温芷秋这突然是怎么了,兴许只是叫什么事给气恼了,小姐的性子惯来骄纵,随着自己的性子,时常叫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好像前几日突然去买回来二十几个奴隶,便叫众人甚感疑惑。
映月这头正想着,温芷秋也同样想到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