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发过脾气。
这样的小姐,脾气总是自己收着,难免会惹人心疼。
他暗叹一口气,微微颔首,“是。”
老管家依照指示,传达给程明阳。
程明阳顿住,脸上惊疑不定。
“还愣着做什么?”老管家呵斥。
程明阳反应过来,松开妹妹,两手撑地结结实实的朝江晚的闺房磕了一头,朗声谢恩:“多谢小姐!”
他心里明白,假若江晚把他兄妹二人交给江开元处置,必将九死一生,后果不堪设想。小姐心地善良,此番举动无疑是救了他们一命。
也是从这时起,程明阳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
晚上放学雨还没停,水洗过的石灰地油光光的发亮,坑洼里满是雨水,积水没过帆布板鞋的胶边。江晚撑着伞慢吞吞的迈步,一点一点移到学校门口。
她环视一圈,远远看到停在路边的银灰色的SUV。
坐在驾驶位的程明阳也看到了江晚,从车里下来,迈大步子三两步淋着雨快步过来,从江晚手里接过雨伞,又替她取下书包挎在臂弯。
他撑着伞送她上车后,又把书包放在江晚旁边,然后把门关上。
潮湿的水汽随着车门的闭合,被阻断在汽车外面。
江晚在后座坐好,系上安全带。她靠着椅背戴上耳机,余光一瞥,正好瞧见前面车门夹缝里躺着一把藏青色的折叠伞,伞柄露在外面,上面清晰可见刻着一枚“江”字。
备用伞,程明阳在这种细节上总是很注意。
车门忽然打开,程明阳上了车,伞留在外面收好叠好才收进车里。
江晚复又摘了耳机,朝程明阳唤了声:“程大哥。”
程明阳正系着安全带,问声从后视镜看江晚询问“怎么了,小姐?”
江晚转头看往外面,透过雨沥的玻璃,迷濛可见雨中急匆匆赶路的学生。“明月没带伞……”她视线又收回来,看着手机的划拉几下“你去给她送一下吧。”
声音清浅,听起来没什么情绪,似乎只是随口一提。
程明阳手顿了顿,思绪翻涌。江晚对他们兄妹很好他一直明白,但自家妹妹非但不领情还几次三番的当着他的面诋毁江晚,甚至有几次还传到江晚那里。
程明阳押着程明月道歉不成,江晚却一笑而过,从不计较。仍然态度不变,有事还挂念着为他们着想,像这样照顾程明月的情况不在少数。
小姐的性子实在纯善,有时程明阳甚至觉着自家妹妹配不上被这般关照。
他停下动作,喉结滚动默了两秒才应声:“好。”
程明阳下了车。
江晚侧头看向外面,视线留在学校大门口。
程明阳撑着雨伞站在那里,一手拿着备用伞。一身黑衣隐在黑暗的雨幕。
江晚在车里瞧着,眸色深深古井无波。
没过多久,程明月出来了,程明阳拦住妹妹。没说几句话两人似乎又因为什么争吵起来,在车里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雨声很大将争吵淹没。
两人不欢而散,程明月越过兄长走过去,程明阳大跨一步又赶上,刚一抓住妹妹的胳膊又被甩开,备用伞被拍落,掉在水坑里。最后程明月冲进雨中,程明阳看着她的背影贮在原地。
江晚眼看着程明月的背影离远,收回视线划拉手机,屏幕忽明忽灭,光亮打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开门声响起,程明阳坐了进来神色寡淡,他收好雨伞插进伞斗。
见江晚没有动静,便开口询问:“回家吗,小姐?”
“嗯。”江晚应声。
两人没再提起刚刚的事。
程明月初三毕业就搬出江家租房独居,兄妹俩不常见面,少数的几次会面也总是不欢而散。程明月不喜欢江晚,厌乌及屋,连带着也不喜为江家工作的兄长。
程家兄妹两个的纷争,江晚不方便插手,却会适时给他们创造相处的机会,目的是为了让他们不至于冷落到断绝来往。
车起步,街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透过朦胧的窗,光点往后飞去变得虚渺。
江晚灭了手机,她摇下车窗,留出一个缝隙,细密的雨丝斜着打进来,雨汽夹杂着汽车尾气的味道挤进车厢,潮湿清凉并不难闻。
江晚头低着玻璃,外面的雨声混着汽车喇叭声响着,每晚放学的路上,是难得闲适的光景。她微阖上眼,眉头舒展极致的享受这种白噪音。
江家宅子在砏山顶上的“坛月山庄”。
出了市区汽车开了近二十分钟,高山密林浓荫遮天。沿着盘山公路往上爬,三层小楼渐入视野,白墙黑瓦庭大宅高,每每相隔不远便又有一座。
晚风微凉,树叶哗哗作响。
开过三栋别墅楼,程明阳在第四座建筑门前面停了车。
这会雨停了,江晚抓起书包顺着程明阳打开的门下车。
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不是高端牌子,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车主是谁。
“家里来人了?”江晚问。
程明阳在后面跟着,看了眼车:“是武市长的车。”
江晚会意。
武市长,准确说是砏南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