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忙用袖子将凳子擦了擦,搬过来给他们几个人坐。
施世范看他忙活不住,赶紧叫住他笑道:“王大哥也坐吧,我们只是来看看,不需你伺候。”
跟着施世范进来的廷羽廷皋他们,在靖海侯府住得惯了,猛然间来到乡下柴门里,看什么都新鲜。一个去拿了锄头,一个去摸了镰刀,一个推了磨盘,一个扛了扫帚,嘻嘻哈哈玩闹成一团。
狗剩看着他们挠挠头,很是局促不安道:“八爷随便看,随便看。家里穷,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八爷,八爷别……别见怪。”
“王大哥客气。”施世范摆一摆手,瞥着廷羽廷芳他们道,“你们仔细些,都是做活计用的东西,别给人家磕碰着了。廷芳,把刀放下,看不划伤你们的手。”
廷芳撇撇嘴,搁下镰刀,又去抢廷之的锄头。
恰好王妈妈家的小孙儿旺儿从外头下学回来,一看满院子的扫把锄头乱飞,不由心惊,跐着门框子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周氏听见,忙喊他:“旺儿,快来,快来见过八爷。”
旺儿抱紧了手里的布包,紧盯着廷芳等人,一溜小跑到他母亲跟前。
周氏便一手揽着他,向施世范和敏瑜介绍起来:“八爷,这就是我那小子,叫旺儿。”又对旺儿道,“快给八爷磕头。”
慌得施世范忙说不必,拉过旺儿问道:“今年几岁了?”
旺儿戒备看他道:“八岁。”
敏瑜道:“八岁?正好和廷皋一般年纪。”于是扭头叫廷皋,“廷皋,来。”
廷皋从玩闹中抽出身,跑向敏瑜身边,刚要张嘴喊她小婶婶,忽然间瞥到狗剩夫妇,却似想起什么,忙改了口道:“小……小叔叔,你叫我来干嘛?”
敏瑜喜他机灵,刮着他的鼻梁尖儿笑道:“来给你介绍个朋友。”便将旺儿的手一拉,放到施廷皋手里道,“这位旺儿小朋友,今年正好也八岁,与你同年,或者你们两个可以说说话。”
施廷皋凝神看一眼旺儿,瞧他个子不甚高,体格却很健壮,一张脸庞儿黑红黑红的,额上还有几滴汗珠儿,和他的哥哥廷羽弟弟廷芳廷之都不同。
他不觉好奇,握了握旺儿的手道:“我叫施廷皋,你住在这里吗?”
旺儿小心点点头。
施廷皋笑着一指身后,问他:“那这些都是你们家的东西吗?那个刀是切什么瓜用的,那样长的刀柄,肯定是很大的瓜吧?”
旺儿哈哈笑起来:“你真是笨死了,那是镰刀,我们打猪草都用它。”
“你们家还有猪呢?”这下连敏瑜都好奇起来,忙一捣施世范的胳膊,“走,去看猪去。”
施世范只觉得好笑,那狗剩听罢忙就领路,带了敏瑜一行人去猪圈里看猪。
旺儿和施廷皋一路手牵手说话,大抵是年岁相同之故,二人说着竟越发投机,几乎成了相识许久的老朋友。
廷芳廷之在他二人背后抓耳挠腮,要笑他们。敏瑜一手一个,拎着他两个人的衣领子,拽到自己身边道:“小东西,敢在背后说哥哥们的坏话,该打哦。”
廷芳廷之嘻嘻的笑,回头朝她做个鬼脸,挣扎着跑开了。
看完了猪,狗剩家里又养了几只羊,虽说跟来的远房亲戚也有穷的也有富的,但是仗着靖海侯府的接济,大多都是锦衣玉食长大。对于猪马牛羊这类家畜,都是新鲜又好奇,敏瑜和施世范只看着一群熊孩子捉羊的捉羊,逗猪的逗猪,简直管不住。
好不容易管住,两人几乎热出一身汗来。
狗剩夫妇也暗暗纳罕,这八爷今儿怎么恁地有兴致,带一帮少爷出来玩了。
不过纳罕归纳罕,他俩人只以为这是豪富之家的一时兴起,不过留神看着,不让孩子们磕碰到罢了。
因旺儿和廷皋闲谈,说到自己下学回来,敏瑜站在一旁就问他:“你上的那个学堂,是不是就是王妈妈说的义学?”
旺儿点点头,廷皋便道:“什么是义学?”
“就是地方公款或地租设立的蒙学,不收银两,专为贫……”敏瑜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生怕即将出口的贫寒二字会打击到旺儿,就换了话题问他,“你今天怎么下学这么早?”
旺儿扯着衣襟,竟意外扭捏道:“讲千家诗的先生有事没来,新来的先生讲的是律诗,我听不懂。”
“怎么会呢,律诗从头听,很好学的。”
“我……我……“旺儿头低得更加沉了,“我前几天去地里干农活了,没放羊,就没去学堂旁听。”
放羊?旁听?
敏瑜心头一愣:“你站在外面听的?”
旺儿腼腆嗯了一声。
敏瑜惊诧的问向狗剩夫妇道:“怎么不叫孩子去学堂呢?王妈妈那里的月例钱据说有大半都给了你们,义学又免费,书本钱也用不了多少。”
周氏便道:“小少爷,你哪知道我们的苦。他爹自从跌了一次后,身体总不大好,连年地里收成也越发不如一年,家里猪牛羊又得人伺候。不是我们不叫他去学堂,实在是我们这样的人家,纵然学得出道理,可到了赶考的时候,盘缠考篮骡子马都不得花银子吗?额娘在你们府里也不知能干到哪一天,等他成人,只怕额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