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娘这话,才真是让人委屈,郑熙满心记挂娘娘,能每日来孝慈宫问安,是奴的福气。”
他总是这么会说话。
对这样的话,王度阡并不真正相信。
郑熙也知道她不相信,他稍稍抬起头,大着胆子去看她的脸,只觉她似笑非笑。神态暧昧,她的面庞上像是罩着着一层雾,遮住了真意。
好久没有见过她了,此时再度相见,郑熙只觉胸前藏着丝帕的地方,突突地跳着发热。
想到这东西,郑熙忽然有了某种想法。
此时的时机正好,或许,他可以冒一点险。
郑熙早已经是一个博徒了,近来他时常在想,既然死已经是注定的事,他可以赌得再大胆一些,或许还能赢得一线生机。
此外,还有一件事令他期待:
如果真的这样做,或许他可以看见太后不一样的表情。
一个担忧自己性命的人按说不应当有这样的余裕,不过郑熙作为一个博徒,绝不会错过额外的彩头。
于是他开口说道:
“娘娘,奴前几日凑巧从宫外得了一件东西,因为担心是娘娘的,特别带回来给您。”
这话说得奇怪,引得王度阡笑起来:
“这倒是奇了,难不成我这孝慈宫里,还会有宫人偷了东西拿出去卖不成?”
郑熙摇摇头:
“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宫人偷走的,奴不知道,不过既然已经到了奴的手里,奴就不得不禀报太后。”
听见郑熙这样说,王度阡也有些好奇,不觉看向在一边伺候的众人,笑道:
“既是如此,你们都走开些,让郑秉笔悄悄地告诉我,究竟那是个什么物件——省得偷东西的人见了,脸上过不去。”
众人听了太后的话,就都散开去,出了殿门。
紫珠留在最后面,她有点担忧地向太后望了一眼,太后向她微微一点头,于是她也出去,在身后关上了门。
郑熙见此时四周已经没有旁人,这才将怀中的丝帕拿出来,在太后面前展开。
这张丝帕上面的字迹稍稍被蹭得糊了一点,但还完全可以辨认得出。
看见这条丝帕居然出现在郑熙手里,一瞬之间,王度阡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
郑熙本就管着东厂,手下的厂卫监视着百官动向,紫珠去见俞璟谦时被他发现,以至于让这东西落到他手里……倒也没那么奇怪。
王度阡也正是提防着这些,所以才不肯在丝帕上盖印,也没有写下什么足以授人以柄的词句。
只是郑熙拿到这东西之后,一不向皇帝汇报,二不自己私自留下,反而直接送到她的面前……这反应倒是有些怪。
如此,不妨试探一番。
王度阡这般思量,其实也不过只是过去了一瞬,只见她脸色骤变,压低了嗓音,轻声斥道:
“郑熙!难道你非要害死了我才肯罢休?”
听了这一句,说不清为什么,郑熙心里突突地跳:
“怎么会呢,我对娘娘……忠心耿耿。”
王度阡哼了一声:
“这我倒是相信,只是你在对我忠心之外,对另一个人总要更忠心些。”
郑熙当然明白她说得是谁,恭恭敬敬地继续说道:
“我身为太监,本就要对皇上和娘娘忠心。这是理所应当的事,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轻重的分别。”
王度阡之前与郑熙相处过几日,对他多少有些了解。
她知道这是一句套话,也是一句假话。
眼前的这个人,倘若真的有什么忠诚可言,他忠诚的对象也只有他自己。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要是一直这么打哑谜,就算谈到明天也没个结果,王度阡觉得,她应当再往前进一步。
于是她站起来,走到郑熙的面前俯下身,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用极轻柔的声音询问:
“你把这东西给我看,是当真认为我不会杀你?”
郑熙轻声说:
“奴这条命是娘娘的,娘娘什么时候想要,就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