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后过半降了防风国,你觉得这合理吗?”
“很合理。”鯈解释道。“统治者与被统治的氓庶利益立场不同,氓庶想要的是安定与温饱,但统治者想要的是更多的权力与财富,两者有意见分歧,除非掀案,否则最终做决定的必定是掌控着大量土地与人口的统治者。那些贵族若是降了王师,能得到的不过是浮财,累世积攒的土地、人口全都要吐干净,便是能得爵位,辛筝给的爵位只在拥有者的年岁到了养老年龄才开始发俸禄,保障有爵者晚年的衣食,可这些是他们本就有的,他们的财富权力不仅能保障他们晚年衣食,更保障了他们与他们的子孙从出生起便衣食无忧,如何看得上辛筝给的?”
“当然,他们也同样看不上防风国给的,但防风国虽然不看血统只看军功,让本来不用努力就拥有一切的他们必须去努力,可仍旧能成为人上人,享有原本的诸多权力。人都是现实的,两害相权,他们自然选择防风国。”
辛筝与防风国的模式可以说全天下的贵族最厌恶的,但一定要二选一的话,贵族们必然选择防风国。
婴闻言也冷静了下来,但看濁山姮的眼神更警惕了。
是啊,两害相权取其轻,但仍有近半因为濁山姮的信而选择投向王师,尽管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王师的军队就在附近,或是同防风国距离太远,想降防风国也降不了。可那些降了王师的城邑降得很顺利,民间反对者甚少,而降防风国那边的,上层意见很统一,下层却牢骚多多,比起防风国,他们更相信濁山姮选择的王师。
敏感的鯈近乎无奈的看着婴的眼神变化,他怎么感觉婴更想杀濁山姮了?
心中的杀心虽然增加了,但婴面上却是一派和气谦逊的同濁山姮道歉,并就濁山姮的安置问题讨论了下。
辛筝的命令已经过来,将濁山氏全族迁至冀州汜阳。
濁山姮无所谓的表示随你们安排。
得到满意的答复婴也告辞离去。
已经不用每天写信的濁山姮随手掏出一只酒壶一边饮酒一边问鯈。“你说辛筝这么得罪人才,为何她还发展得那么好?”
看着濁山姮手里的酒壶,鯈不由得皱了皱眉。“我觉得辛筝挺尊重人才的。”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人才们的终极追求不外乎名利,生前锦衣玉食,身后留名,子孙永享富贵。”濁山姮不解道:“她虽然给爵位,但爵位对应的权力与财富全都砍掉了,与其说是贵族爵位倒不说是养老爵位,只在人老了以后才发俸禄,虽可以传给子孙,还是降级传。她给的比这世间任何一位君侯都要吝啬,但她手里的人才却始终用不完。”
尽管不再是君侯,但濁山姮也没因此变成瞎子聋子,王师的后面跟了很多很多有管理经验的官吏。
其中一些是负责官考的,每到一地就会办一场小型官考,让当地自认有才者去考试,择优录取为吏,同其它官吏混编接管当地的行政。
纵是有本地人才填补,需要的官吏数量仍旧庞大,一般来说,为了尽快恢复秩序与管理,必定是要对当地贵族与豪强进行妥协的,一个地方管理税赋等行政的小吏不是贵族与豪强的旁支便是家奴之后,不妥协不行。
但王师没有,冀州与兖州一直都有一波又一波的官吏赶来,贵族与豪强不配合,军队自会上门教其做人。原本的行政班子不听话,那就全踢了,建个新的。
这种做法自然人手紧张,却始终没紧张到稳不住秩序的程度。
鯈闻言在濁山姮身边坐了下来,思考了一会儿,问濁山姮:“你知道民间的杀婴和弃老传统吗?”
濁山姮点头。“知道啊,养不起孩子,氓隶会将孩子扔进河里溺亡以节省开销,粮食不够吃时,也会选择将老人背进山里。”
鯈点头。“杀婴是每个地方都有的,这点你也知道,但弃老传统亦然,底层氓隶的老人到了一定年纪,失去了劳动能力,好一点的话,家里会提前为老人办葬礼,葬礼时让老人吃一顿好的,然后出殡,坏一点则是直接出殡,我经过的每个国家都有遇到这样的事,很常见,包括你的治下。”
濁山姮问:“辛筝治下没有吗?”
“可能有,但我在兖州晃悠了很多年,始终没见到。”鯈道。
“为何?”濁山姮颇为讶异。
鯈道:“辛筝强制每个人年满十四岁后都要一次服三年劳役,服役者在年迈之后国府会定期给老人发钱粮用于养老。钱粮的数量会根据老人有无爵位,爵位高低不同而有差异,但最差每个月也会有五斤粮食。这些钱粮只发活人,若是老人死了,就不给发了。再加上老人年迈以后只是不能干农活了,并非不能做家务照顾幼崽了,只是这点价值并非不可或缺,因而以往老人都会被弃于山林,但有了五斤粮食这一加码,不论孝顺与否,子女都不会再将老人遗弃。”
濁山姮奇道:“每个老人每月五斤粮食,国库有那么多钱?”
鯈回道:“辛筝规定的养老年龄是三十六岁,但大部分氓隶都活不到三十岁。当然,辛筝的治下一般能活到,不过据我所知,她统计过治下的平均寿命,在三十岁左右,原本更短的,但这些年治理得好,寿命也增加了,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