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来这副不下马不调转马头的架势,陆念稚就猜到余文来提前赶来广羊府,想先见见的不单是他一个。
“听见你家主子的话没有?往庆元堂去!”余文来和陆念稚没有断过书信,岂会不知陆念稚是怎么安置、照顾曲清蝉的,他攥着马缰扬蹄,越俎代庖的帮明诚鞭了下拉车的马,“认出我来没有?还跟不跟我自称老子了?”
明诚和明忠早年也随陆念稚出入官学,一来一往哪里还对不上号,以前嫌余文来文人做派太温吞,现在只觉余文来的脾气对胃口,当下一吆喝,边打道回庆元堂,边叽叽喳喳和余文来说得热闹。
原路返回后,自有庆元堂守门的小龟奴往无名居报信。
千柳伸长脖子杵在院门外,一瞧见余文来的身影,又觉得陌生又觉心酸,捂着脸惊呼一声,“余大少爷变化可真大!”
变得又高又壮,走路带风眉目清朗,阳刚之气和以往大不相同,直叫千柳为曲清蝉高兴,又为余文来扑面而来的威武雄壮而脸红。
当年的余大少爷,如今该叫余大将军了。
而当年的曲家三小姐,如今却成了烟花地的曲大家。
千柳兴奋又激动的红晕稍敛,曲清蝉却全无异样,不理会颜值至上的千柳,叉手福礼的动作一如往常,待荣归故里的青梅竹马,和待打回马枪的陆念稚、杜振熙一般无二。
先还边走边和陆念稚说话的余文来脚步越来越慢,眼中再看不见其他人,嘴里也忘了和陆念稚说到哪里,抿唇站定无名居门外台阶上,平视着曲清蝉,半晌才张口道,“小蝉,我回来了。”
曲清蝉微微一笑,垂下眼脸应道,“西臣哥,你回来了。”
称呼不变,彼此的境遇却已翻天覆地。
一个语气里满是久别重逢的温馨情意,一个语气里全是寻常交际的有礼。
千柳红脸转白,忙低头掩饰泛起酸涩水光的眼,陆念稚无声叹息,拍了拍握拳直立的余文来笑道,“有客至远方来,曲大家就代我做个东道,给西臣接风洗尘。”
笑语同样纯粹,仿佛只有乍见故人的欢欣。
余文来松开握紧的拳头,顺着陆念稚的话音笑看曲清蝉,“那就麻烦小蝉出钱出地方了!”
曲清蝉微笑着道一声不麻烦,转身领着千柳置办接风宴,摸了摸千柳低垂的小脑袋,语气有些无奈,“别发愣了,去堂子里点一桌上等席面来。”
她什么都不说,千柳心里更难受,却也开不得口,闷闷应声,提起裙子出院子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