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挑拨撒痴的江玉时,杜振益尚且选择站在妹妹们这头,平日里对杜晨舞三姐妹的爱护确是货真价实,这大概算是杜振益唯一的人性闪光点?
单纯如杜晨芭,内心纠结抗争可想而知。
也因此,才会憋出病来吧?
杜振熙眉眼柔和,亲昵地捏了捏杜晨芭软软的小手,沉吟道,“恨,说不上。一人做事一人当,别说我,就是曾祖母和四叔也不会因大哥的事,就随意迁怒他人。我又怎么会因此就不喜欢西府?该打该罚的,大哥一样没少受。至于以后……
只看大哥能否改过自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大哥用错过一次方法,别再用错第二次、第三次就行。以后如果能将心思用回正道上,大可多分些铺面和差事给大哥。只盼大哥记吃也记打,能知错就改。”
她表示杜晨芭想太多了,顺着话茬给小吴氏母女四个一记定心丸,“叔祖父没了’外人’牵挂,今后也能将心思都放在西府生意上。等年后奉圣阁开始正经对外营生,还要请叔祖父帮着分摊些事体。这也是曾祖母和四叔的意思。”
杜仁和杜振益谋的是利,那就给他们利。
东府给得起,但也只给这么一次机会,杜仁和杜振益要是还学不乖,也不必再讲什么血脉亲情。
小吴氏和杜晨舞、杜晨柳闻言不禁大松口气,此时再纠结连日来的羞愧情绪反而矫情,遂大大方方地对杜振熙送去感激的“秋波”,又轻言细语的开解杜晨芭。
杜振熙自觉功成身退,正想松开杜晨芭的手,却叫杜晨芭反手握住,耳听杜晨芭语带期艾地又问道,“那、那四叔呢?四叔怪不怪祖父,怪不怪吴五娘?”
这正是方才在霜晓榭,杜晨舞和杜晨柳想问杜振熙,而来不及问出口的话。
姐妹俩顿无接连被杜晨芭无视的不满,齐刷刷转头看向杜振熙。
陆念稚的心情如何,才是杜晨芭想问的重点吧?
别说杜晨舞三姐妹,算上杜曲和小吴氏,包括杜仁和大吴氏在内,西府就没有一个不“怕”惹陆念稚不高兴的。
杜振熙心下撇嘴,面上轻松根本不用作假,“吴五娘做错事,是她们母女居心不良,认真论起来,叔祖父同样被蒙在鼓里,也算是凭白被带累的。四叔当初肯应下亲事,无非是尊着曾祖母和叔祖父的心意。如今亲事不成,四叔要怪,也只会怪祸首。”
更别说最后得利的是陆念稚,往后谁还能拿捏他的亲事?
只怕陆念稚那老狐狸不仅不怪吴五娘,还乐得看吴五娘自己出幺蛾子。
杜振熙腹诽归腹诽,无意多说其中细节,免得杜晨芭再多想。
“七哥,四叔真的不怪叔祖父?”杜晨芭却仿佛不放心似的,一再确认道,“你不恨大哥,四叔那样疼你,是不是也不会因为你不喜大哥?西府呢,四叔是不是也不会因此,就连带着不喜西府?”
杜振熙闻言一愣。
貌似陆念稚对她和江氏、杜振晟比较有“亲情”观念,言行举止常有亲昵,对西府诸人,似乎谈不上喜恶,从来只做寻常交际来往,遵循礼数之余略显疏离。
陆念稚外热内冷,没事不去西府,提也少提西府诸人。
没有喜欢,又何来不喜?
杜振熙思考完毕,笃定点头道,“不会。”
杜晨芭紧张的小脸顿时放晴。
心结已解,杜振熙瞥一眼同样神色一松的杜晨舞和杜晨柳,心下又好笑又无奈,起身告辞道,“八妹好好休息,我就不多坐了,改天再来看你。”
扫过被面的袖口却徒然一紧,叫杜晨芭再次紧紧攥住,指尖温度竟比之前更凉,透过衣料不可错辨的传递到杜振熙的手臂上。
杜振熙讶然。
“七哥,我还有事想请你帮忙。”杜晨芭黑亮的双眼一闪,似不敢和杜振熙对视,偏头看向小吴氏和姐姐们,目露恳求的道,“娘、五姐、六姐,我想和七哥单独说说话。”
她鲜少露出这样郑重的情态。
杜晨舞和杜晨柳既觉新奇又觉古怪,嘴里嗔怪道,“我们问你话,你什么都不肯说。轮到七弟,你倒是什么都肯说了。还有什么悄悄话要和七弟说,连我们都不能听?”
杜晨芭小脸微红,闪烁其词地不接姐姐们的话茬,只嘟着嘴看向小吴氏,“娘……”
全然恢复往日缠着人撒娇的小女儿模样。
小吴氏心头一软,一来放心有杜振熙在,二来不愿拂病人的心愿,遂顺着杜晨芭的意思一手拉一个,揽着杜晨舞和杜晨柳往外走,“你这一晕,倒累得你哥哥姐姐们都不安生。我先送晨舞、晨柳回去,回头让厨下做些茶点送进来。当着你七哥的面,你可别再孩子脾气,不肯吃不肯喝叫你七哥笑话。还有大夫开的药,一会儿送进来,你也要乖乖都喝了。”
杜晨舞和杜晨柳笑着回头,“七弟,八妹要是再不肯吃药,你就喂她吃,看她羞不羞!”
母女三人知情识趣,边说边笑的飘出内室。
杜振熙重新坐回床边,看着被打趣得不好意思的杜晨芭微微笑,扯了扯袖口揶揄道,“八妹,我的袖口要被你抓皱了,还不放手?”
刚才作为知心“哥哥”,拉拉妹妹的小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