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万名八旗兵将的阵亡,已经让满人极其愤怒了。
不大肆杀戮,就无法平息他们的愤怒,也无法震慑汉人反抗的决心,一时间左右为难。
见到多尔衮不语,济尔哈朗说道:
“撤兵的方案我看倒是可以执行。至于我们如何统治汉人,这事比较重大,可以放一放再议。”
多尔衮见状开口道:“既然诸位对此事有所争议,就先放一放吧。”
“但有一件事情我们需要搞明白,根据原来的情报,江北四镇如同一盘散沙,督师史可法不懂兵事。”
“那么这一仗是谁带的头?他们是怎么打的?我们总不能打来打去,都不知道对手是谁吧。”
随后顿了顿又道:“还有那个写布告的朱莲璧,本王以为是什么高人,仔细打听后才知道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这事儿是个孩子做的,你们信吗?”
“一定是有人打着太子的旗号。所以这个一定要查清楚,要不然我们以后还得吃大亏。”
范文程这时候插话说:
“摄政王,前些日子我们的一些探子从南边逃回来了。说是江北四镇那边搞什么整军?闹得挺厉害的,杀了好几千人。”
“而且把我们安排在明军内的情报系统连根拔起。地方上倒是还有一些人愿意为我们卖命。可是各地都查得很严,很难开展什么活动。”
“对了,他们管这个叫军事管制。而且四处谣传说那个太子,是个什么恶魔转世。能呼风唤雨、雷电加身、刀枪不入。”
“此事太过蹊跷,卑职一直没有查明。所以还没来得及向摄政王禀报。”
多尔衮看向了洪承畴,问道:“这事儿你怎么看?”
洪承畴犹豫了一下,说道:
“臣在山东的时候,就发现运河已经被封锁。从南往北,一条船也过不来。”
“这件事的确蹊跷。也没听说南明出了什么人物。到底是谁打着太子的旗号在背后指挥。要想弹压江北四镇,必须做到三点。”
“哪三点?”多尔衮问道。
“其一,手里头必须有几万人马,而且是善战之兵。其二,能够左右南明的皇帝朱由崧。其三,能够说服朝堂上的大臣,而且还得平衡好几派的利益。这个太子,他是一条都不沾边。”
多尔衮也是想不明白,挥挥手,让大家散去。
散朝后回府的途中,洪承畴十分懊恼。
本以为多尔衮是个果敢睿智、雄才大略的人物。跟随他,早一点儿平定疆土、稳定秩序,让百姓过上平安的日子。
没想到一次惨败,就让他心灰意冷,居然又亮出了野兽的獠牙。
自己是在作孽呀,瞎出什么退守黄河以北的主意,此法一出,整个黄河以北将会沦为人间地狱。
想将消息传递出去,让黄河以北的百姓能跑的赶紧跑。
可仔细一想,自投降以来,自己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全是清廷派的,根本没有一个可用之人。
刚走到府邸,却被一个小叫花子的打狗棒子绊了一下。转身看了一眼那个满脸黢黑,呲着白牙的小叫花子。
刚想给几个铜板打发了,便听到从那白牙里挤出几个字:
“欲除烦恼,柏林寺上香。”
北京柏林寺,京师八大寺庙之一。
就在后世雍和宫的东面不远,当然,现在还没有雍和宫呢。该寺的得名,正是因为寺前柏树成林,竟达十里之遥。
大雄宝殿是全寺的主体建筑,掩映在几棵苍劲的银杏树下,檐下正中悬挂有巨额横匾,上书“万古柏林”,一派幽静、肃穆气氛。
可谓古木参天,松柏森森,冬青郁郁,芳草青青。
洪承畴照例在每月初一、十五来这里进香,偶尔还会和高僧谈论两句。
禅房内,胖大的悟空,不,现在叫慧能,笑眯眯地说道:
“施主何必自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施主一言,救人何止万千。”
“大师谬赞了。”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奈何西洋传道,使得世间尘埃尽染。”说着,洪承畴用手比划了一个大炮的形状。
慧能道:“施主仔细参研予之《心经》,即可扫除心中之尘埃。”当初朱庆给洪承畴的信,就夹在《心经》里。
“晚辈曾整夜苦读,无奈愚钝之至,仍不得真经。”洪承畴摇摇头。
“敢问施主,什么是真经?修行不取真经又修的什么行呢?”
“所谓真经,就是能够达到寂空涅槃的究竟法门,可悟不可修,修为成佛,在求。悟为明性,在知。”
慧能问道:“不为成佛,那什么是佛教呢?”
“佛乃觉性,非人,人人都有觉性不等于觉性就是人。”
“人相可坏,觉性无生无灭,即觉即显,即障即蔽,无障不显,了于涅槃。”
“从众生处说是以贪制贪,以幻制幻的善巧,虽不灭败坏,却无碍抚慰灵魂的慈悲。”洪承畴道。
“施主参意不拘经文,自悟能达到这样的境界也难能可贵。”
“依贫僧看来,施主距离得道只差一步。进则净土,退则凡尘,只是这一步,难如登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