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拜,以免发生意外。
就算谢景行目前身负“圣人传承”,但目前还不够亲近,要他们告诉自己,近日宗门地界会迎来魔道帝君,无疑是承认如今落寞的儒宗还与北渊洲有所牵扯。
谢景行又低头抄单子,抄着抄着,竟是被气笑了。
三相的备下的祭品还算传统,那家伙准备的都是什么和什么?
先不说他又折腾了什么功用诡异的炼器珍品,江山千里图真迹这种东西,天底下就一件,他难不成真的要烧给他?他又不能真的去鬼界赏玩,这徒弟太败家了,真不能要了。
待到最后一笔落下,他才惊觉自己内心的念想。
他想远远看一眼那个不省心的逆徒,确认他过得好,却又怕被认出来,平白惹他疯魔。
想当年,他把对方困于九幽之下近三百年,那位帝尊可不止一次地对他言恨,扬言要他付出代价。
“待会我去一趟黄金屋,白师兄建议我挑选些许功法,专心修炼。”
谢景行再度看向宣纸,却不知自己何时写了“别崖”二字,他一抿嘴唇,似乎在恼自己,于是又用墨迹将其涂黑。
“是该如此。”风凉夜格外热心,道,“小师叔可需要法宝?虽说儒宗三分已四百余年,但家底还是颇丰,您初来乍到,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提,不必客气。”
谢景行笑着婉拒,目光落在窗外。
他手执书卷,静立窗边的身影,与渡天劫前的圣人颇为神似,其中肃肃的风度,让风凉夜一时间有些挪不开眼。
向风凉夜要了儒宗弟子腰牌,谢景行穿过小道,来到黄金屋。
“黄金屋”取自“书中更有黄金屋”之典,为儒门藏书之处,外间是各种典籍功法,浩如烟海;里间便是圣人典藏,门口有着大能禁制。
黄金屋常年没人,书架上已经落了一层灰。
谢景行在外间随意挑了几本功法装样子,又随意一转,走到圣人禁制之前,伸手贴在无形的结界之上,然后轻易踏入书库内部。
这是白相卿都无法踏足的地方,算是一等一的隐秘之所。
有禁制在,此处仿佛时间凝固,还保留着当年他离去时的模样。四处是按照笔画顺序排放的典籍,还有不少堆在地上,似乎是被翻过许多遍,似乎此间主人还未走远。
谢景行提起衣摆,小心避开那书堆,数过三个书架,从中抽出一本,迅速浏览起来。
那是兵解重修的记载。
他重生后感到自己神魂不足。这种缺失感,让他对当年的飞升旧事产生些许疑问,甚至怀疑起当年自己留了什么布置。
仔细想来,当年的飞升确有蹊跷,圣人谢衍绝不是没有十足把握,就去以卵击石的男人,兴许是记忆有着某段缺失,才不记得最重要的事情。
“真是头疼,没事算计自己做什么。”谢景行撩起长衣,盘膝坐在地上,快速地翻着书,却始终无所获,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自语,“得提些修为,再从长计议。”
谢景行离开黄金屋后,已是黄昏。
松涛如浪,有寒鸦掠过山林,发出孤独的鸣叫。
在路过后山的重重禁制,他脚步停顿了一下,看向那条早已被草木掩映的旧时小道,似乎许久没有人踏足。
后山禁地其实并无什么危险之物,只是圣人谢衍封存的一段回忆罢了。
谢景行静立片刻,还是提起衣袍,踏进柔软的草从中。
走过数百步,他眼前便豁然一亮,见到嶙峋的苍壁。有人曾以剑锋在山石上刻字,是洋洋洒洒的行书,曰“文无定法”。
他又绕过被杂草覆满的小路,用竹笛拨开挡路的枯枝败叶,又见一石碑,上书“剑破万法”。
他伸手拂过碑文,行书颜筋柳骨,又颇带自身的强硬风格,上面还残余着经年的魔息。
谢景行可以用“画中盛景”读取碑文上的信息,只是一抚,便见到面前孤独绽放的花树之下,蓦然多出一名手执长剑的玄衣少年,他回眸一顾,振袖出剑,最是艳绝。
万魔之魔的姿容绝世,天下罕有匹敌者。他是春花秋月,也是夏荷冬雪,连圣人也会辗转流连。
“他这是要破谁的法。”谢景行揉了揉眉心,却是笑了,“这小混蛋,已经无聊到来此处刻碑了么?”
既然都来后山禁地了,索性都逛一圈,谢景行走到冰火洞府前,驻足片刻,深埋的记忆又浮现,那是帝尊当年在微茫山修行时的住所。
可时过境迁,故人已成至尊,而他却坠落云端,不复当年。
谢景行走进洞府,熟门熟路地走过寒冰与衰草,却见近些年不乏有人踏足的痕迹。
不多时,他抵达湖心岛,看见石床上散落着几件玄色旧衣,一壶空了的陈酿,还有一个空牌位摆在石床边,没有刻名,却被反复摩挲过许多遍。
就像是某个离家已久的游子,在师尊逝去之后,才终于静悄悄地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中,却只见物是人非。
子欲养而亲不待啊。他只能守着师尊的墓碑,在白相卿的默许之下,孤身地住上一些时日。
见他吗?不见吗?
时过经年,他的徒儿还那样淬着血地憎恨他吗?或是,遗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