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宝仪低头,取笔写下药方子,由玉珠递出去。她缓声:“拿着方子抓药,每日饭后就水服下。”
小徒弟就做些端茶倒水的活计。他为宝仪倒了杯热茶,放在她手边。小徒弟看见了宝仪的手,不由得看了一会儿。夫人的手指纤细而修长,通体如同白玉般细腻,甚至隐隐能瞧见皮下流淌的淡紫血管。虽然夫人总是戴着兜帽,但小徒弟想,夫人一定是极美的。有时候偶尔有风撩起她兜帽上的薄纱,露出一点尖俏的下巴,与修长脖颈,那样惹人注目。小徒弟觉得自己脸红了,他结结巴巴的:“夫人累了,先喝口茶吧。”
夫人白皙的手端起茶杯,那青白瓷片好像都失了颜色。她抬手,半片唇含住了杯沿,嫣红与雪白。
傅宝仪喝完了茶,把瓷杯放到手边。她觉得这药房的伙计不仅傻,而且呆。她板着脸咳嗽了声:“醒醒!大白天做什么梦呢?呆的跟个鸡似的。你去看看,病房里的那个异邦人怎么样了,醒来了没。”
小徒弟耳朵充血。他哦哦了两声,撒腿跑走了。不一会儿又跑回来,大喘着气:“夫人!那人好像要醒了!也不咳血了!”
第33章
傅宝仪心里一喜。紫兰石斛果然有奇效。
她进了屋子, 只见那异邦人躺在床上,面色如纸。
怎么好像没有呼吸了!
傅宝仪连忙去床边,抬起异族人的手搭脉。
脉搏微弱, 似乎无异。
傅宝仪刚想出门去请医士前来看一看,忽觉床上男人睁开了眼睛。
异邦人的瞳孔是蓝色的,眼神如同狠兽, 十分有侵略感。
傅宝仪觉得浑身一凉。这种毫无遮盖的眼神让她联想到在沙漠中奔跑的野狼。她连忙放下了搭脉的手,想要转身出去, 等人多的时候再进来。
可是已经晚了。那男人力大无比, 折过宝仪的手腕将她抵在床上,用刀比着她的脖子,语气阴森:“你是何人?”
他会说汉话!简直太好了。傅宝仪感觉到脖颈抵着的尖锐利刃, 她尽量不挣扎:“我是救了你的医士!你忘记了?你咳嗽不止,倒在了门口,若不救你, 你早就咳血而死了!”
异族男子的动作一顿,似乎在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他打量四周,是个医馆。他慢慢的, 慢慢的放开了宝仪。
挣扎间,傅宝仪的兜帽掉在地上,她很讨厌这种把脸露出来的感觉, 手抓着兜帽就要离开这间屋子。
谁知道异族男子竟然还不让她走。他的视线上上下下在她身上打量,不怀好意。
傅宝仪狠狠剜了他一眼, 推他一把:“让开!没想到你们异邦人都是这样, 竟然一点都不懂报恩!”
她生的貌美,不似异族女子那般孟浪,檀口弯眉, 琼首玉姿,身段隐藏在白色纱裙下,也是耐人寻味。
异族人竟然阴恻恻笑了,用一股稀奇古怪的语调说:“早就听说中原美女如云,本来我还不信。如今见姑娘一面,可算是信了。若有一日我打到上京来,一定先找姑娘报答恩情…”
傅宝仪浑身发抖,打开他的手:“你简直是做梦!野蛮狼族,不知羞耻。到上京来,你做梦!等到下辈子吧!真后悔给你用了那么珍贵的药!”
说完,傅宝仪大喊,想要把人喊进来。异族人身姿矫健,翻窗而过,临走前竟然捏了把她的脸蛋:“姑娘救我一命,在下铭记在心。找个机会,一定报答姑娘!”
傅宝仪瘫软在地上,冷汗浸湿。
为什么她总是能遇见一些神经病?
玉珠急忙跑进来,惊慌:“夫人?怎么了?”
傅宝仪摇头:“无事。只是那男人突然翻窗了,吓了一跳。”
玉珠追到窗前,看楼下人来人往,街里人声鼎沸,异族人早就混迹其中不见踪影。她连忙把傅宝仪从地上扶起来,安慰:“没事的,夫人。人没事就好。”
小徒弟急忙跑来,跺着脚骂:“那人用了那么贵的药,竟然就这么翻窗跑了!我去把他追回来。”
傅宝仪觉得身体虚弱。她拦住小徒弟:“不可。你追不到的。看样子他并非独身一人,而是还有准备。贸然出去或许会有危险,就算吃一堑长一智罢。”
小徒弟懊悔,见宝仪受惊,不忍心道:“那夫人在此处歇一歇,先别出去面诊了。”
傅宝仪抬眼看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她需要早些回去,府里的老太婆才不会挑她的刺。她披上外衫,对玉珠道:“叫车来,咱们该回府了。”
玉珠说是。
薄烟袅袅,大殿里弥漫着股难以言喻刺鼻的熏香味道。沈氏闭目,伏于垫上。内侧个高台点着香,一尊佛慈眉善目,抿视众生。
“民妇见过皇后娘娘。”沈氏向皇后行礼。
皇后连忙把她扶起来:“姑母,本宫与您多年未见,不必拘礼,快快起身。”
沈氏点头,坐于侧位。这么多年,她早就把沈渊庭姐弟二人当做她的亲生孩子了。沈氏沉思片刻,略有怨言:“这次姑母从壁山回来,府上哪里都好。只是渊庭怎么娶了个那样的妾!看着就碍眼。”
皇后微诧:“那妾是本宫亲选,姑母有何不满意的?”
沈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