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战神前,墨景郁还叫秦郁,是寿康侯府惊才绝绝的小世子。
十岁之龄,以一首大气磅礴的七言闻名京都,十二岁上,一手好字震惊全城,声名大噪。
那时候,每日前往侯府拜访的书生络绎不绝,秦小世子的墨宝千金难求。
只是好景不长,不过两年光景,秦小世子突然上了战场,杀敌无数立下战功,得赐国姓,于十八岁成为大衍朝最年轻的王爷。
本该扶摇直上,却从那时起,关于祁王杀人如麻的流言甚嚣尘上。
时至今日,已然无人记得,如今令人闻风丧胆的祁王,也曾是卓尔不群的大才子。
连墨景郁本人都快忘了。
林予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心中戚戚。
王爷多年没正正经经地写过一幅字了,想来昔年风华于他也是一种痛。
楚清晚见二人神色有异,墨景郁更是一副捉摸不透的神情,心里直打鼓。
不是吧?她就是看他字好,想为自己的府宅求几个字而已,不至于踩了他的什么禁忌吧?
半晌无言,方寸之间静得人心慌。
楚清晚眨眨眼,红唇轻启:“王爷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
“你要什么?”
墨景郁的声音和她几乎同时响起,低沉的语调里分不出情绪。
楚清晚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墨景郁转眸和她对视,又问了一遍:“你要什么字?”
楚清晚回神,想了想,道:“‘陶然居’。”
她不喜欢什么府什么宅,嫣然跟她提的时候,她脑子里蹦出的就这三个字。
墨景郁默念了一遍,也不多问,让林予换了张大纸,提笔蘸墨,唰唰几下就写了出来。
是那种带点连笔的行书,自有一股风流潇洒,与楚清晚预想的样子完全重合。
她一眼爱住,搜肠刮肚地将墨景郁好一顿夸,末了问:“多少银子?”
林予嘴角一抽,心想着:这要按王爷十二岁时的行情算,怕是卖了那府邸都给不起。
想法才落,就听墨景郁道:“送你。”
楚清晚难以置信:“当真?”
墨景郁不答,唤了下人来收拾笔墨,顾自转动轮椅往寝居海棠院去。
楚清晚小心地将墨宝收起,小碎步跟上,面有疑色。
墨景郁瞥她一眼:“有话要说?”
楚清晚如实道:“王爷今日帮了我,现下又送我这样一份厚礼,我无功受禄,良心难安。”
墨景郁幽幽抬眸,仿佛在问:你还有良心呢?
忘了趁他行动不便扎他哑穴喂他苦药的时候了?
楚清晚摸摸鼻子,佯装看不懂,但到底是把这情分记在心上了。
是以,晚些扎针时,她分外温柔,还一边说着趣事分散他的注意力。
墨景郁觉得有些好笑。
这小妮子,受恩前后还有两幅面孔呢。
他敛了敛眸,淡淡道:“本王行事全凭心情,不必过于介怀。”
换言之,今日种种,皆因他心情好,她不用有负担。
楚清晚含糊地应着,显然没听进去。
她不喜欢欠人情,楚府那一遭,暂时无以为报,但这墨宝属赠予之物,理应有来有往方可两清。
念及此处,结束诊疗后,楚清晚回府便一头扎进了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