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元曜的这声哭喊揪心无比,顿时把指挥打扫战场,掩埋将士的皇甫惟明给招了过来,看了眼躺在靳元曜怀中的王难得,皱了皱眉,朝李光弼看去。
“别哭了!”李光弼朝靳元曜说道,“王将军没事,许是脱力晕过去了,回去好好歇息就成!”
“呃——”靳元曜哭声陡然停了,看了眼李光弼,见他神情认真,再低头看向王难得,见他胸膛起伏,呼吸平稳,显然是还活着。
靳元曜松了气,眼泪却还是没忍住,又滚落了几颗才罢。
“你还是多顾着你自己吧!”皇甫惟明皱着眉头,看向靳元曜背上的刀伤,命人把他赶紧扶下去医治。
不说还好,靳元曜这才感觉背上如同撕裂一般疼痛,他朝着皇甫惟明咧了咧嘴,又担忧得看了一眼王难得,才离开朝营中而去。
王难得只知道李光弼来了,他任务也算完成,只觉得头脑昏昏四肢无力全身酸疼,而虽然是睡着了,但显然睡得也不会安稳。
梦境中,烛龙莽布的刀砍在了自己脖颈上,他看见自己头颅滚落,狰狞着面容犹想再斩,身体有了意识似的抓了刀朝烛龙莽布扑去。
可是梦中的自己,却怎么都追不上烛龙莽布,明明近在眼前,却是抓不着,甚至最后,连他面容也渐渐远去,看不清晰。
“我杀了你!”王难得将手中的刀掷了出去,却听见“唉哟”一声,这声音清晰无比,仿佛就在自己
耳边。
“将军,是我呀!”靳元曜捂着脑袋,从床榻上弹起来。
“元曜,你怎么。。。咳咳。。。”王难得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再看了看自己双手,两手空空,可没有拿什么刀具。
靳元曜见王难得咳个不停,忙倒了杯水递上,说道:“将军睡了一日一夜了,属下担心,还好将军醒了!”
自王难得被送回来后,包扎好伤势的靳元曜便彻夜守在旁边,适才更是担心自家将军别突然又“死”了过去,这才凑上去探个呼吸,不想被王难得打了脑袋。
不过靳元曜却是开心得很,打了也没事,只要将军醒来便好!
“一日一夜?”王难得开口,朝着帐中看了看,“其余人呢?”
“都在安将军那儿,”靳元曜说着,见王难得要起身,忙放下水杯上去搀扶,“将军这就要过去吗?身子可要紧?”
“都是战场上拼杀过来,有什么打紧!”王难得丝毫不在意,临出军帐才又同靳元曜吩咐了一声,“给本将煮碗汤饼来,有些饿了!”
靳元曜一听,当即笑着点头应下,将军既然能吃下东西,那就是没事了,看着王难得走出军帐,靳元曜才一身轻松得出了门。
王难得走进军帐的时候,却惊讶得发现王思礼也在,挑眉看了一眼,见他们正在议事,便径自坐了,没有出口问询。
“本将是想着,如今咱们人都到了,李将军又有重甲军,对付烛龙莽布
绰绰有余,思礼的‘没良心’,还是先留着,以防后面有变!”皇甫惟明说完,朝着王难得点了点头,“王将军好些了?”
“是,好了,”王难得回了一句,又问,“‘没良心’是个什么东西?本将怎么没听说过?”
王思礼故作神秘得摇了摇头,朝王难得说道:“使君同郭司马研制出来的东西,别急,以后我慢慢同你说!”说完,王思礼又转头朝皇甫惟明说道:“听皇甫将军的,属下也觉得此时就用‘没良心’有些早了。”
“好,”皇甫惟明点了点头,“诸位对接下来的战情可有什么建议?”
“还用什么建议?直接打过去不就得了!”王难得此时开口道:“我、安将军做先锋,李将军带着重甲压过去,都不用皇甫将军您出马,咱们就能把烛龙莽布拿下了!”
“王将军说得有理!”李光弼在旁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句。
皇甫惟明觉得也是,人都来了,还有“没良心”作为后手,怕什么!
“行,那就这么办!”
★★★
单于都护府中,都护李浚处理完了政事,离开书房,朝着一处偏院走去。
刚走到院门口,便见到背着医箱,从院中走来的大夫。
“见过国公!”大夫朝着李浚行了礼,便站在一旁。
李浚是单于都护府都护,但他承袭卫国公爵位,故城中人都称一声“国公”。
“里面那人如何了?”李浚问道。
“回国公的话,那位将
军左臂被撕咬得太厉害,是保不住了,但老朽不负国公所托,保了他一命 ,只是如今人还未醒,老朽明日再来施针!”
“有劳!”李浚听后没有多言,朝着大夫点了点头,便朝着院中走去。
大夫见人离去,才又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好好的一个人,被狼咬成这样,唉。。。”
李浚走进院中,穿过花园回廊,推开屋门,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屋中婢女蹲了蹲身,而后继续着手中的事。
李浚继续朝里走去,绕过一面墙壁,后边是一张床榻,此时,床榻上躺着一个无知无觉的男人,面色惨白,便是连唇上都无一丝血色,这么一看,好似就像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