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窗子中吹入，拂动睡榻旁的纱帘，房中烛火未点，全靠着月光照亮。
屏风后衣裳丢得随处都是，绣鞋更是只剩了一只，还有一只，不知被扔在了何处。
书房中的睡榻，是为了王世川处理政务太晚太累，而方便他随时能歇息，也因此并不宽大，此时两个人睡在上面，便稍显得拥挤了些。
红叶鬓发微湿，整个脑袋枕在王世川肩上，眼睛微阖，享受着此刻的安宁。
王世川一下一下抚着她光滑的脊背，忽然开口问道：“我进来时，你在看什么呢？”
红叶“唔”了一声，嗓音慵懒，眼睛仍旧没有睁开，却是皱了皱眉，想着王世川问的是什么，片刻后深思才终于归了位，开口道：“是将军的兵书，妾无事便想看看。”
王世川“哦？”了一声，来了兴趣，又问：“可能看得懂？”
红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朝王世川肩上蹭了蹭，开口道：“有些能，有些不能，看不懂的那些，妾都记下来了，想着什么时候问一下郎君便是，郎君可会教妾？”说到最后一句，红叶睁开眼睛，稍稍仰了头，长长的睫毛扫过王世川的下巴，呼吸喷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心中顿时又痒了起来。
“自然是可以，但是，”王世川低头在红叶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得交束脩才成！”
“束脩？”红叶很是认真的想了片刻，“妾有嫁妆，可以给郎君作束脩！”
幸好萧府给的嫁妆挺多，从里面取出点给郎君，也算不得什么，再说了，本就是因为郎君，萧府才会给自己备上这么多，便是都给了郎君，也是可以的。
王世川看着一本正经的红叶，哈哈笑了两声，红叶听见笑声，疑惑抬头，却突然明白了王世川说的“束脩”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不免又红了脸。
红叶伸手推开王世川欲起身，嘴里欲盖弥彰得嘟囔道：“妾都饿了，郎君再不起身，要被人笑话！”
“谁敢笑话，”王世川却是将人一把拽下，而后在红叶的惊呼声中翻身而上，说道：“说好了要交束脩，怎么还能反悔的呢！”
红叶还待辩驳，未出口的话却都咬没在了唇齿之间。。。
院中灯笼次第亮起，彩衣从月洞门外走来，见到撑着下巴坐在院中的彩蝶，眼神朝着屋里示意了下。
彩蝶笑着摇摇头，眼睛弯成了月牙，招了招手朝彩衣轻声说道：“厨房的饭菜可都还热着？”
彩衣点了点头，朝外面指了指说道：“都热着呢，就等着将军吩咐了，”彩衣说完又朝屋里看了一眼，轻声说道：“还没唤人吗？”
这都多久了，可别是睡着了，今晚不出门了吧！
“行啦，主子的事哪轮得到咱们置喙了，我在这守着便是，你去院中忙吧！”
彩蝶正说完，轻轻打了个哈欠，朝彩衣说道。
“若是入了夜还未出来，你也便去歇息吧，今夜本就是我值夜。”彩衣朝彩蝶说了一声，转身朝着月洞门外走去。
这一夜，二人果真没有出书房，直到了第二日日出时分，才见王世川神清气爽从屋中走了出来，吩咐人取了水，回了正屋沐浴完，见红叶还未起身，才又吩咐了一句，自己去了军衙办事。
王世川到的时候，楼凡已是在衙中等候，手中拿着几个信封，脸上却不见焦急之色。
王世川略放了心，想来没什么重要的事，朝起身执礼的楼凡点了点头，开口道：“朝食可用了没？”
楼凡“嘿嘿”两声，脸上浮起腼腆的笑意，“若是将军有多的，赏属下两口就成。”
王世川命衙中仆从去街对面买几个胡饼回来，才又问道：“怎么这么早，你就不会吃了再来？俸禄不够？你可是拿两份银子的人！”
楼凡一听，忙正了神色，义正言辞道：“属下还没娶媳妇儿呢，银子可得存着，今后还得置办个小院，有了媳妇，再有了娃，这花用可就多啦！别看属下现在拿两份银子，可都是为了今后呢！”
楼凡这愿望不算宏大，他人本就长得俊朗，虽比不上王世川，但比大多数男子而言也算高出一筹，如今又是斥候营守备，想要娶个媳妇儿，并不是难事。
可眼下就是没娶媳妇的时间，一日十二个时辰，恨不得掰碎了揉成二十四个来用，不说斥候营时时有消息要传回，更有将军的谍报要处理，楼凡觉着这几日白发都多了几根。
仆从很快买来了朝食，二人从食盒中一人拿了一个胡饼，又端出一碗汤饼，就着汤饼三两口就把胡饼咽下了肚，约莫小半个时辰，食盒被他们一扫而空，楼凡才舒服得喟叹一声，打了个饱嗝。
王世川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而后指了指楼凡手边的信封，说道：“说正事吧，哪里的消息？”
楼凡忙恢复了正色，将三个信报递了上去，开口道：“大食、吐蕃、突骑施的都有。”
王世川随便抽了一个，打开扫了一眼，神色未动，又拆了另两个仔细看了，而后将三个信报放在一边，摊开舆图放置于桌案上。
“大食分兵去了骨咄？”王世川手指点在吐火罗北边的一小块地界上，那里正是骨咄的所在。
“是，大食进吐火罗的时候，骨咄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