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川知晓此句并非李嗣直所作,仅是仿作本朝诗人韦应物的《简卢陟》中的未句而已,可听在耳中,却似有一股孤寂落寞的感觉。
是错觉吗?
王世川并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看到太子李嗣谦在听到这一句后,脸上竟有了难言之色,似是不忍中更多的则是无奈。
“我也写出一句,请太子哥哥品鉴!”李嗣升咳了咳嗓子,望着写下的诗句,读道:“白玉杯中物,可解心上忧。”
“什么呀!哈哈哈!”坐在李嗣升身旁的李嗣玄第一时间笑了出来:“三哥,你这句诗若是被贺博士见了,他定要罚你!”
“那你念一句听听!”李嗣升不服气说道。
李嗣玄嘻嘻笑了两声,摇头晃脑道:“沽酒饮人醉,酩酊离人归。”
“嘿,哪里好,哪里好了?”李嗣升指着李嗣玄几案上的白纸:“还离人归,你哪儿来的离人?”
“那你还心上忧呢,忧什么?难道是忧愁贺博士布置的课业吗?”李嗣玄丝毫不惧,反唇相讥。
一时间,厅堂内热闹起来,李嗣谦看着他们二人模样,不禁忘了愁绪,哈哈大笑。
谁都不傻子,果然都是人精!
王世川心中感叹,这二人定是想到别扭的李嗣直会作个别扭的诗,所以才故意如此地插科打诨,按现代的话来讲,这便是负责调味气氛的选手。
笑闹过后,其余人也读了自己所写诗句,李清最小,随意写了一句交差,也便轮到了王世川。
王世川望着众人投来的目光,扯了个羞涩的笑容,以示自己的才疏学浅。
他也确实有些羞涩,毕竟潜窃阳剽的行径和做贼无疑,即便无人知晓,也觉得有点丢人。
想当初,无论硕士论文还是博士论文,都是老老实实一个个字敲出来,建模数据也都是自己调查所得,如今却是......
罗隐,罗大诗人,对不住了!王世川默默在心中道了歉。
而后,他抬起头,笑着缓缓读出纸上的诗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此句一出,满堂惊坐!
王世川满意得看着他们惊异的神色,特别是身旁的李清,眼中散发着灼灼光芒,如同前世粉丝见着了偶像。
“竟是真人不露相,世川当真有才华。”李嗣谦笑着称赞,走向王世川。
王世川连忙起身,朝后挪了半步,李嗣谦俯身拿起白纸,又“咦”了一声,转头对王世川问道:“世川,这联诗句便赠与为兄如何?”
“不堪入目的拙作,太子喜欢就好!”王世川笑着回应,心想不过两句诗而已,比这霸道的诗词多了去呢,更何况还是你家的纸,有何不可呢!
“来人,将本宫那套夜光杯取来!”
李嗣谦吩咐了一声,又命人好生保管王世川的诗句纸张,拍了拍王世川的肩膀,赞道:“君投我以木桃,我也得报之以琼瑶,这套夜光杯是栗特商人进贡而来,我便赠予世川,待你年满十五,必要同我好好喝一杯!”
夜光杯放置在镶满了碎宝的樟木盒中,在烛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王世川小心翼翼接过来,目不转睛得盯着美玉制成的一对酒杯。
“白玉之精,光明夜照,”李嗣升羡慕得站在一旁,酸溜溜得说道:“早知道我也好好写了,不然这杯子可就是臣弟我的了!”
“大言不惭。”李嗣谦笑着隔空点了点李嗣升,引得一众人又笑个不停。
嘲讽有之,安慰之意也有,笑闹声冲破厅堂,散在十王宅中。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宴毕,李嗣升骑在马背上,广袖当空一挥,任由仆从牵马慢悠悠地走在宽道上,口中仍在回味王世川的惊人之作。
“你这小脑袋,如何想出这句来?当真洒脱!”李嗣升的身躯摇晃,看着倒像是醉了一般。
却也并非是酒醉,只是听了一句好诗,便飘飘然似乘风归去一般。
“惭愧惭愧...”
夜色遮掩了王世川的心虚,他摸了摸滚烫的耳垂,扯开话题道:“明日,还是贺博士的课吗?”
“嗯?明日?”李嗣升尚沉浸在诗的意境中,眼神迷茫了一瞬,复而惊讶道:“明日上午没课呀!大朝会。”
好在问了一嘴,否则明日岂不是白跑了一趟,王世川问道:“那明日做什么?”
“要不,我带你去西市玩儿吧!”李嗣升兴致勃勃提议道:“今日,我听六弟说西市来了好玩意儿,咱们去凑个热闹。”
西市是胡人的居所和开市之处,虽然规模比不得东市,也没有东市繁华,却有不少新鲜玩意儿从西域沿着丝绸之路传过来。
虽然在王世川看来并不稀奇,但对于大唐土著来说,当真是开了眼界。
“什么好玩意儿?”虽然如此,王世川还是想问个清楚明白,自己可不想再被当成田舍奴——俗话便是乡巴佬来对待。
“幻法,西市来了表演幻法的,六弟去看过了,说是极有意思,咱们明日也去瞧瞧,如何?”
李嗣升抖了一下眉头,看着王世川。
幻法?
王世川没听说过这个词,却能猜出大概意思,应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