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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1 / 2)

卯时三刻,天色微明。

氤氲的晨色里露水潮气扑面而来,宁远侯府灯火通明,阖府上下,一派喜气。

东厢房寝间中,几个陪嫁丫鬟站在铜镜前给孟清禾添妆。

云鬓簪珠花,玉面点花钿,口脂如蜜泽通透,两颊绯意浮晕其间。

孟清禾的皮肤本就细腻娇嫩,生得一副冰肌玉骨、楚楚动人的好样貌。这些年养于别庄未曾出来走动过,似蒙尘明珠束之高阁,令人惋惜。

喜婆上前,手拿五色丝线开始替孟清禾绞面,她的闺房手艺不俗,是以上京都大户小姐出阁时,都会差人用重金酬她送亲。

“听说这位喜婆家和圆满,儿孙绕膝,经她手开脸的高门小姐,无一不觅得佳婿、举案齐眉的。”

另一位喜娘站在喜凳身后拿鸳纹梨木一下一下梳着孟清禾的乌发。她眉眼含笑,不得不承认这侯府庶小姐明眸皓齿、姿容昳丽,是她迎亲以来见过顶美艳的新妇。

怎奈早两年晓瑜京都的传闻,将这娇俏的人儿生生毁了大半,愣是年过及笄都无人上侯府提亲。

喜娘暗想,倘若那些高门世子见了这副婀娜的身段,恐也不会顾及太多蜚语,用尽法子也会将人抬入府去。

眼看吉时将至,相府来接亲的婆子又上来催了一催。这是圣上赐婚,怠慢不得,纵使冯氏往日再苛待庶出子女,今日明里的合礼周全也需做足面子功夫。

“娘子,到时辰了,该上轿了。”

外头的丫鬟进来催促,里头的人也不再多言,赶忙将那案台上绣了龙凤呈祥的囍字的绸红盖头掩住了新娘子的桃花面。

孟清禾的嫁衣早在半月前就以备好,是她自己绣出样式,内披绢红衫,外套绣花红袍,软绸金线的苏绣针脚盘沿在袖口处,嵌套了两颗白润东珠。

天官锁、平安镜、玉霞帔等各类寓意吉祥美满的物什儿连同子孙袋被挂套在身侧,合着温玉流苏悬于腰间,就这么满目玲珑,千娇百媚的被人搀扶出去,登上了囍轿。

谢殊双眼有碍,并未亲自上府来迎,在一众唢呐锣鼓敲打声中,坐在新郎官高头大马位置上的人却是沛文。

“我家公子身体有碍,在相府候人,还请新娘不要见怪。”

沛文见门前簇拥着新夫人出来,送亲的三姑六婆也没有真拦人的意思,随即旋身下马道明来意,恭敬朝着众人方向施了一礼。

冯氏面色虽不大好看,自持是重礼的高门嫡母身份,轻应一声,遂放人过了去,也没有刻意为难。

这番做派倒衬着底下几个婆子哭嫁的架势带了几分滑稽。仆妇们愣在原处,扯了劲的嗓子骤然止于喉间,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直至相府的喜婆过来搀人入轿,她们才稍稍舒了口气。

沛文生得唇红齿白,乍一看也是个俊俏的小郎君。拢枝混在送嫁队伍里里,一眼就看到前来迎亲的人不是谢殊。

宁远侯府和相府同在一条朱雀大街上,一南一北相隔甚远,往日并无交集。

只孟二小姐的出阁嫁礼遵照的是嫡女规制,十里红妆浩浩荡荡铺延了整条朱雀大街,比之谢殊连中三元打马游街那日,有过之而不无极。

孟清禾坐在轿内闭目养神,嫁入相府在别人眼里是笑话又如何,从今往后谢殊与她,再无需顾及旁人的目光,他便是她的人,生同衾、死同穴,她自会护他周全!

在一众敲打喧闹声中喜轿落地,比之侯府的张灯结彩,相府俨然清冷了不少。

结红应礼的门扉缓缓打开,两声锣响之后,新郎官眼覆白绸踏风行至轿前。

沛文知礼的将胸前的红团绸花交到自家公子手上,又按礼撞了三下轿门。

“请新夫人下轿——”

孟清禾微蹙了蹙眉,抬眼见那轿门半开,露出一丝光亮,那催进的声音不是谢殊的!

沛文见里头无应,以为新娘子盹着了,欲要叫丫鬟去唤人却被身后的谢殊制住了动作。

今日谢殊一袭喜袍加身,如冠玉般的面容被白绸掩去剑眉星目,依然不减其如松英姿。

“瑜娘,下轿吧~”

谢殊伸出手摸到轿门阖栓的如意锁处,指节轻叩了两下。

孟清禾黯淡的星眸深处闪过一丝亮色,那轿门处的如意锁扣环一松,玉酥手缓缓自内帘中伸出,搭在了男人那宽大的手掌上。

喜娘见状立即将新郎手中红绸带的另一端塞入孟清禾手中。

“红绸锁缘,日月可鉴,经此一牵,载明鸳谱。”

谢殊鼻尖拂过一阵清冽的香气,只在触碰到孟清禾玉手的一瞬,他整个人为之一震。

是‘皇城谍司’女吏身上特制的香气,那几日他虽被困在西四所,但人身上的气味不易改变、作假遮掩亦免不得费上一番功夫。

“清砚哥哥,你是我的了~”

谢殊方才弯下身子,那双玉臂便自然而然的攀住了他的脖子,在耳边温若游丝的吐露香氛。

新郎官背新娘下轿是上京都世家贵族间的礼数,纵谢殊能以眼疾为由免了迎亲的种种繁琐,但他身子健朗,到了这一刻亦不能免俗。

温热的气息自耳后蔓延至脖颈,红盖头上的佩玉流苏与他束发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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