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大人动了怒,叶母赵氏讪讪的缩了手,可又不甘心,情急之下,心念一动,只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大人!大人!”叶母赵氏使劲挤出一个笑容,假意没有看到谢大人韫怒的神情,指了指立在远处的叶德文。
“大人方才不是说,令弟要寻一个一同读书的人吗?虽则我们家智明不能去,但是我这小孙子马上也要启蒙了,不知到时候可否与您家兄弟一同念书,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听到此处,叶小珠思绪翻涌,差点就没将心中的话给说出来:“这个老太婆真是太......太敢说了,什么都能说得出来!”
“阿奶!”叶智明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声。
若是这世间别无牵挂,他才懒得管他们叶家的其他人的死活。
可眼下母亲王氏与两个妹妹俱在身边,他又怎么忍心看着她们三人,跟着他那个没头脑的爹一起吃苦,自己一个人去过好日子呢!
原本他一心想着能进谢家做事,谢老爷与大公子、二公子都是这般好的人,将来他若是能得个机会读些书,那可真是在叶家求都求不来的。
待到五年期满,若是那时候自己能学到些本事,不论是继续留在谢家,还是出来做些其他的事情,也总好过一直呆在叶家,被这一家子蛀虫坑害一辈子。
可是这点期盼方才已然是被叶父叶母给葬送了。
叶家这些人的嘴脸,他真是早就看透了。
只是万万没料到,他所以为的厚颜无耻,与眼下这情形相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谢大人为官已有几载,什么样的泼皮无赖没见过,但似这叶母赵氏般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他还真是没见过几个。
他心中对这几人颇为不满,很想立时将这几个不知所谓的刁民给教训一顿,可转眼一看见叶智明,更为这踏实勤劳的孩子觉得可惜,很是不想让他难堪。
是以他敛了敛心中的不快,冷冷回了一句。
“你方才不是说不许智明入奴籍吗?怎么转眼又想让你的小孙子过来了?莫不是这个小孙子在叶家不受待见?”
那叶母赵氏见谢大人好像不高兴了,晓得这位大体是因着他们拦着叶智明,不许他去谢家,是以对她很是不满。
不过这难得的为她的宝贝孙儿谋前程的机会,她可不想就这么白白放过。
“那个......那个......”叶母赵氏支支吾吾了半响,也没想到个好的说辞。
倒是那叶父叶升荣见平日里能说会道,一张嘴绝不饶人的赵氏此刻没了话头,忽又想起自己原配的妻子来。
那个女人若非不能生出孩子来,真可以算是一个良配了。
且不说她样貌脾性都不错,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略略识些字,就单说她的家境,在他们附近几个村子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想当初她嫁过来的时候,他足足出了五两银子的聘礼,没想到带过来的嫁妆竟然有五十两之多,还都被她拿来贴补了家用,着实让他风光了好一阵子。
若这是门生意的话,那可算是个一本万利的活了。
可惜这活一辈子也就能接到那么一两次,否则光是娶妻,他便能发上好大一笔财了。
叶父叶升荣想想那个他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的温柔原配,再看看眼前这泼妇般粗鄙无用的赵氏,不禁摇了摇头,只觉得这赵氏丢人得紧。
“回大人的话,这伴读又不是伴当,只是一同读书而已,是同窗亦可,乡邻亦可,又何来奴籍一说呢!”
叶父含着笑回道,对谢大人不善的脸色假意装作没看到。
“哦?”谢大人挑了挑眉,看向叶德文,点了点头,“你说得也对。”
听闻此言,叶父叶母并在远处的叶安平一家不由得心中一阵欢喜,个个面露喜色。
“既然如此......”
叶父正待说些什么,却听那谢大人呵呵笑了笑,开了口。
“此事虽则乃是一件美事,不过只怕是不能成。我那胞弟想来几位也见过了,他性子不好,最是讨厌年岁小他太多的孩童,尤其是以那种目不识丁、尚未启智的八九岁的男童更甚。”
谢大人一副很是担忧的模样,连连摇头,继续说道:“他若是脾气上来,见人便打,尤其是以那种目不识丁、尚未启智的八九岁男童打得最凶。”
“到时候若是打坏了令孙,只怕是不好交代,是以这伴读之事,还请诸位只当谢某未曾提过吧!”
方才还喜出望外的几人,一颗心立时从山巅跌到了谷底。
“哎呦,哎呦,哎呦呦!”叶小珠捧着肚子大笑起来,直笑得肚子抽得痛,笑声之大,引得在一旁签那卖身契的众人纷纷侧目。
谢大人的这一番话,听在叶小珠的耳中,只差点就将她给立时笑死。
她是觉得这位县令老爷对自家这位大哥很是喜爱,却没想到竟是喜爱到这般程度,竟然能令一个朝廷命官不顾身份,当众出言相讥,针对起一个九岁的男童来。
叶母赵氏心中恼怒,正找不到口子发泄呢,见叶小珠笑得很是开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斥一声:“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