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都是走关系,张振和那些只靠着裙带关系和长辈荫庇、对俗务一窍不通的铁废物不一样,这从他的行事风格可见一斑。他走的是与“谋士”完全相反的路线,更多情况下都像个战士。
这两者的区别在于,谋士往往只需要在后方出谋划策,而不需要上阵杀敌;战士则鲜少在布局和谋略上有所作为,沙尘混杂鲜血之地才是他们的舞台。
但战士并不等同于没脑子,而这也是他被上面看中的原因——一个脑子足够好,又不足以好到生出什么多余的心思,做起事来干净利落、有条不紊的小弟,用起来总是更顺手些。
上面带头大哥的格局太大,一旦到了某个高度,就难免有一些不方便亲自处理的事情。
这些事不能被警方录入到警局的记录中,即使被录入档案,紧接着也会立刻被安全局接管,不允许下面再继续追查,而这些必须要在黑暗的角落里做好善后的事情,便是由许多像张振这样的人负责。
比如两年前他刚刚被上面招募的时候,处理了一起十六名科学家接二连三在实验室诡异死亡事件;又比如一年前他在一天夜里突然接到通知,到蚌城港口附近的旧仓库里将一具尸体和现场的打斗痕迹处理干净。
林林总总,一年下来他经手的尸体不下一百具!
尸体见多了,总会对人产生些影响。
说来这种想法很矛盾,但这位行事跋扈、性情有些乖戾的大校先生,却并不是一个漠视生命的杀人狂魔。正因为见过太多各式各样的尸体,他对生命反而有着最深沉的尊重。
曾经张振最庆幸的,就是他常年游走于黑暗之中,却只需要负责处理别人杀掉的人,而并没有人要求他杀人。
但从今天开始一切便不一样了。
托这件工作的福,他的思想已经完全偏向了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领域。
像现在,齐纪只是想让他配合走一遍宁海研究所的保密流程,可听在他耳中,却理解成了必须要灭口。
张振的手指攒紧又放开,生怕自己会错了意,又试探地道道保密流程由他来做就可以,建议齐纪带着箱子先行离开——就算他没会错意,也觉得杀人灭口这种脏活儿,还是不要让这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研究员看到比较好。
可齐纪拒绝了他,斩钉截铁地说他作为与泄密有关的人员,控制影响也是他的责任之一,请大校务必现在把事情处理妥当,他就在一旁等着。
当然,齐纪想的是按照保密流程,毕竟他知道最终文档的首末两页是要他签字的。而后,他又有些遗憾地看向两个小警员,心道这二位怕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什么自由了。可这也没办法,若项目进展顺利,这二人倒还能早些获得自由;若不顺利,被限制自由三五年都有可能。
他目光中的惋惜自然被大校先生捕捉到了,于是大校先生再一次误会了,把还想再劝齐纪先行的话语又咽回了肚子里,看向对方的眼神也不由得更尊敬了几分。
平心而论,他做不到和这年轻人一样处变不惊。
叫其中一个小警员整理齐纪的提箱时,大校先生的一只手还在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