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未抬眸，而是怒而生威，睨了一旁跪着瑟瑟发抖的宫女一眼：“你手脚莽撞，如何能在凰栖宫当差？”
“拖下去，杖责三十，赶出凰栖宫！”
她少见地语气凌厉，只一个眼神，便叫那打碎了茶杯的宫婢有些胆寒。
“娘娘！娘娘！”
那婢女不可置信地抬头，见了张皇后的眼神，又不由有些胆怯，却也硬着头皮道：“娘娘，奴婢只不过是弄碎了一只茶杯，娘娘.......”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那宫婢便已经被两个宫人捂了嘴，强行拖出去了。
傅怜儿看了一场戏，这才抬眸，目光落在了张皇后的脸上。
经过刚才的一番变故，那宫婢很快被人拖走，屋子里便只有皇后、默默收拾茶杯残渣的锦习姑姑，还有傅怜儿。
今日凰栖宫的人少得可怜。
张皇后抬眸，与傅怜儿四目相对，目光摄人。
张皇后鲜少露出今日这般震慑人心的神情，似乎是真的怒了，可皇后身处高位，想来早已练就了收敛脾气的好本事。
那种怒，分明是有的放矢，不可能是被一个小婢女、一只茶杯这等身外之物所激怒。
方才张皇后所做，想来也不过是杀鸡给猴看、想要震慑住傅怜儿，好套话罢了。
怪不得今日凰栖宫只有这么几个人呐！
思绪万千，眼下只有一瞬，下一刻，傅怜儿垂眸，敛了心中的情绪。她进了凰栖宫，躬身行礼，话到嘴边，也只是唇角一弯：“皇后娘娘。”
“娘娘一向大度宽和，下人犯了错，交由旁人赏罚也便罢了，何必动这么大气呢？”
傅怜儿温言劝诫，张皇后又不好将怒气一直挂在脸上，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渐渐地，那满脸的怒意，又转换成了无法言喻的悲戚。
“怜儿，你不懂。”
说话间，张皇后哀哀戚戚地在椅前坐下，一边做出不经意拭泪的动作：“这茶杯不是普通的茶杯，而是本宫哥哥生前最喜欢把玩的前朝古董。”
“如今哥哥去了，本宫特意命人将它送进宫里，为的就是留个念想，谁知道.......竟被这粗手粗脚的贱蹄子打碎了，你说，难道她不该受罚？！”
“怜儿。”
张皇后抬眸看向傅怜儿，顺势拉住傅怜儿的双手，将她往身前带了带：“或许你还年轻，还不懂手足之谊的珍贵，于本宫而言，唯一的嫡兄，是比父母都还要亲近的人，他如今去了，叫我怎么能不伤心呢？”
四目相对，张皇后的眼里充满了哀戚，几乎不能叫人看穿她眼里的试探和打量。
张尚清死得突然，如果说灭口动机，那么寅王、宸王，甚至齐景帝，都是有的，想来寅王昨日与张皇后商议过，这才让张皇后对宸王府的疑心越发浓烈，甚至不惜今日演这么一出戏来试探。
所以，她越发不能露出马脚，给段昀霆添乱。
傅怜儿心如明镜，眼下在张皇后极为摄人的探寻眼神中，却丝毫不显。她那双懵懂无辜的大眼，仿佛在听了张皇后的诉说之后，也渐渐地哀戚了。
“臣媳很羡慕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