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之所以愿意在这跟叶季白唠叨,是因为八荒傀儡阵没有被毁坏。
非但没坏,反而更加坚固强大。
是以天帝认为,叶季白只是被相思蛊所迷惑,暂时处在茫然之中,并没有忘记身为仙尊的职责。
待他慢慢开解,定能让叶季白解开心结,成为仙界最厉害的战神。
“你可还记得当年瑶池夜宴后被逐去北荒的那个仙娥?”
瑶池夜宴后,叶季白踏月归府,还没来得及沐浴更衣,便听门外一阵喧哗。
一众仙君仙子从叶季白的床榻之上,揪出来一位衣衫不整的小仙娥。
小仙娥醉得厉害,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去,回了神,她痴痴看着满院子神色鄙夷嫌恶的仙家,最后看向冷然站在一旁的叶季白。
叶季白变成集矢之的,众仙不容他解释,押着他就要去找天帝定罪。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小仙娥这时不顾仪容不整,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比方才醉酒之时还要红艳几分,她当着众仙的面,道是她倾慕寂柏仙君,醉酒之后起了邪念,闯入陌鸢山来强迫叶季白与她欢好。
一时众仙哗然,这小仙娥胆子也忒肥了些。
且不管她所言是真是假,她敢如此说,那便是不打算在仙界混了。
一个小小的仙娥尚且有如此胆量,反观叶季白,却是始终不言不语,冷着脸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倒是棠芸仙子气得脸色煞白,她哪里会想到这小仙娥竟不顾自己名节,也要保全叶季白。
天帝此刻旧事重提,叶季白想起来当时自己被罚禁足月余,而那个小仙娥,好像被挖去双眼,放逐北荒了。
至于那个小仙娥长什么模样,他是一点印象也无。
天帝提她作甚?
“她才算是真正的痴情种。”天帝叹道:“她在北荒一直心系于你,得知你被堕下凡尘,她日日磕长头,从漠水至辛丘,告四方神灵,为你祈福。”
天帝字字句句不忘提醒叶季白,魔尊孟清和对他只是虚情假意。
叶季白不为所动,“所以呢?”
“北荒朔风寒雪,她经年跪行,两条胫骨被雪水所伤,前些日子本座派医师去替她诊治,虽用丹药保着,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一个被罚去北荒的小仙娥,竟值得帝君如此关注,倒是稀奇?”
多年不打仗,天帝闲成这样了?
“本座也是怜她一片真心……”
叶季白搭在玉石上的手指忽而攥紧,忍着四肢百骸撕裂般的剧痛,拔高声音:“帝君今晚费尽口舌,是要我祛除蛊虫,抹去前尘,再迎娶一个断了双腿又没了双目的小仙娥?”
就因那小仙娥顶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又在北荒把自己的腿跪断了,他叶季白便要对她负责?
滑天下之大稽!
这算哪门子真心?
这是妄心。
“啊呀,寂柏你误会本座的好心了。”
叶季白一拳砸在冰冷彻骨的潭水中,水花溅起,荡开白雾,“你们都是好心,都是真心,只有孟清和在利用我,只有孟清和想加害我……”
天帝的话直戳叶季白的心坎:“你们之间应该说是在相互利用,不过这场博弈,你赢了。”
至少到此为止,是叶季白赢了。
可他却要把自己搞出这一身伤来,真是太不理智了。
“你尝试过了,也该死心了,八荒傀儡阵有龙骨镇着,有十万元神为祭,你想毁阵取龙骨,是不可能的事,到最后不仅受了这一身伤,还要贴上修为去补阵,何苦呢?”
叶季白茫然看着眼前飘来荡去的白雾,声音低落了下来,“我答应过她的,她护我飞升,我给她龙骨。”
不管有没有相思蛊之事,叶季白都不能出尔反尔。
救不活贺书凡,就算有相思蛊羁绊,他与孟清和之间,也再无可能了。
天帝气得跺脚,“这怎么又绕回去了?你还做梦呢,那烛龙如今只有半个月可活,就这还是每天用仙丹吊着,否则早已归西,你们之间的感情,是个死局,破解不了的。”
叶季白无话可说。
天帝继续蛊惑他:“待你祛除蛊虫,便能放下她了,那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你是仙界的仙尊,而她是魔界的魔尊,除了征战之时,你们无需再有交集。”
“我真的能放下吗?”
“自然能放下,你想想以往在仙界之时,多少仙子对你芳心暗许,明里暗里对你献媚的又有多少?你可曾动过心?”
不等叶季白细想,天帝又道:“你之所以放不下魔尊,都是相思蛊作祟,寂柏啊,你听本座一言,早早将那蛊虫去了,多少轻松爽利。”
相思蛊再厉害,也不过是人间之物,对叶季白与孟清和来说,想要解蛊并不难。
这恐怕也是孟清和敢对他种蛊的原因。
她为自己留了退路。
她怎敢玩弄他的感情?
是了,为了贺书凡,她有什么不敢做的?
叶季白心口钝痛,整副身子滑进了寒露潭中。
天帝还不离去,他怕叶季白听不见,从黑暗中走到潭边蹲下。
“寂柏啊,北荒那位仙娥当真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