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棋抬起头，月光下，林晚晚的身影高挑，她挺身立在那里，仿若是宫里那些不苟言笑的女官一样。
细算起来，她其实也是女官，只不过品级在高的女官，在这内宫之中，也不过就是个奴才，东府的林瑶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而在内宫里，做一个寻常奴才，恐怕要一直熬到死，才能被草席子一卷，拖出宫去，除非，成为一个得力的奴才，混几年，主子开恩，或是婚配，或是外放，那方才是瞧见了另外一方天。
她就想做个得力的奴才。
“对不起啊。”温棋垂下眼睛，不知道说什么，便先给林晚晚道了个歉：“连累你了。”
林晚晚神色微动，她没想到温棋会道歉，更觉得可笑的是，她进宫之后，竟然有这么多人向她道歉。
“你若真觉得对不起我，便应该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林晚晚叹道，窗棱上落着些许灰尘，像是洒扫的宫女没有尽心。
温棋没想到林晚晚会说出这么天真的话来，她觉着这与印象中的林晚晚实在不同，摇头笑了两声，便没有在出声。
林晚晚当然知道她不可能开口，或许她和滟影一样，是个嘴硬的，而今日来，林晚晚也并未想要真的从她嘴里问出一二三。
“我是奉长公主的令，特意到这里来瞧瞧你的。”林晚晚转过身，望着床榻上衣着单薄的温棋：“长公主原本歇下了，可想起你被抓时，穿的实在是少，这里又素来无人打理，想来这一宿是难捱的，便让我送来了被褥和衣服。”
温棋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的异样，只是听着林晚晚将这些话说尽了，回了一句：“多谢长公主。”
林晚晚见她没有了别的话，便微微点头，举步往外走，快到门前的时候，身后传来温棋疑惑的声音：“你没有别的事情要问我了吗？”
林晚晚勾了勾嘴角，回头看着她：“我问，你就说吗？”
这话问的温棋哑口无言，她只是觉得，单单送一个被褥，林晚晚有必要亲自跑这一趟？
若说她没有别的目的，温棋不相信：“你们就不想知道，背后究竟是谁对长公主下手？”
“不想。”林晚晚掷地有声的回答：“因为我们知道是谁。”
“温棋，我们不过都是棋子，人生来便有三六九等，你我都做不了下棋的那只手。”林晚晚缓缓说道，语气森然，格外蛊惑人心：“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和长公主，又免的了谁的算计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林晚晚叹了口气，语气里透出许多遗憾了：“觉着为别人的事情，搭上自己的性命，实在是不值得。”
温棋眸子中闪过一丝动摇，可最后，她还是抿紧了双唇，停顿半晌，让自己的心稳定下来：“你不是我，怎知不值得？”
“我只知道，人死便什么都没有了。”林晚晚有些感慨：“我见过许多目的不同的人，甚至见过景南的细作，虽然形色各异，但无一是有好结果的，生前没有磊落死后没有哀荣，故此，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你。”
“但你应该不需要人理解吧。”林晚晚笑起来，仿佛第一次见到温棋时的样子：“太后和长公主知道你肯定都不会说话，你若是那么容易开口，也不会被安插在太后身边了。”
“不过无所谓，你不过就是个棋子，始作俑者并非是你，太后和长公主无意深究，但你确不能继续在宫里了，如今没有由头，你在这里先住一段时间，等过几日逢节寿，便将你安排出宫了。”
林晚晚说完这话，便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可温棋却缓缓的站了起来，她眉头紧蹙，对林晚晚的话，一个字儿不相信：“你说什么？太后要放我出宫？”
林晚晚颔首：“对。”
“怎么可能？”温棋忽的笑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癫狂：“我听说过你的事情，林夫人，景南细作到你手里都逃不出去，你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我呢？”
林晚晚无奈的笑了起来，这几日在宫里不是跪着就是磕头，她的膝盖不大好了，便在桌前坐了下来：“我问你话，你是不会招的，那我杀了你有什么用呢？难道杀了你，事情就清楚了？我就有证据了？”
“温棋，其实你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重要，长公主有孕一事，你觉得是长公主自己不清楚根由，还是皇后不清楚，大家粉饰的太平，真的需要你一个招供，给打碎吗？”林晚晚缓声劝道。
“你若能将事情悄悄的告诉太后，那是最好，今后太后和长公主便会更加小心，你若不说，他们也知道防的是谁……”
“我不信！”温棋连连摇头：“我不信你们不想知道真相！我不信你们不想给长公主的孩子报仇！”
“这宫里的仇恨太多了。”林晚晚眯眸，打断了温棋的话：“如今事情刚刚安定下来，报仇之事不急于一时的。”
她停顿了一下，低下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太后宫中，不可能就你一个人，定然还有一些与你一样的人，这我们都能猜到，你的主子不会就此作罢，这些人也不会安稳，总有能开口说话的，总有报仇的一天。”
“这就是整盘棋了。”这里实在是阴冷，林晚晚不想在多呆，起身，她抚了抚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