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将残月拢在天边，夜里便更暗了几分，好在时辰到了，远处微微泛起一丝青白之色，在加上周围的烛灯，林晚晚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可以看清脚下的台阶。
三爷合着衣裳，坐在院子里，见林晚晚出来，便起身迎过来，她看上去面色很平静，像是去探望了一位故人一样。
业千没有听见方莲的惨叫声，知道林晚晚没有用刑，心里还很担忧，这女人的嘴很硬，不用刑，如何能说。
林晚晚转过头，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人，目光最后落在了邱佟的身上：“收尸吧。”
邱佟愣了一下，立刻去看白三爷的眼色，白三爷点头，让他按照林晚晚说的话去做，而后解开了自己的披风，罩在林晚晚的身上。
“她说，五殿下手下的细作，之间是没有联系的，只不过自她进府之后，也察觉到了两个，其中一个，是孙氏身边的丫头，孙氏事发，已经被撵出去了，另外一个，叫良庆，在三爷身边伺候过。”
林晚晚觉得身上有些冷，裹紧了白三爷的披风：“她不止是五皇子的人，还是江湖人，同那日咱们在上泰镇见到的，是同一个门派，如今，他们已经全力为五皇子和七皇子效忠了。”
她说到这里，门口正房的门被打开，邱佟带着人走了进去，林晚晚没有回头，方莲的死状实在是太惨了，便是林晚晚，都不忍心再看一眼。
“她还说，除了这些目的，只要五皇子的下命令，她就会动手杀了我们。”
她仰起头，看着月光下的白三爷，带这些清冷的神色，如同往常一样，不曾因为她的话，有些改变。
“太冷了。”白三爷的手摩挲了一下林晚晚冻的发红的耳垂，顺势揽过他：“回家了。”
今天一整天对林晚晚来说，都太漫长了，她现在的脑海里有些乱，很多事情，都需要捋顺清楚。
林晚晚不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但是对于五皇子做的这些事，她也绝对做不到视若无睹，她从不想牵扯进朝堂争斗，可现在看起来，这已经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了。
也压根就没有人关心她想，或者不想，他们便已经默认，林晚晚早已身在局中。
既然刀剑已经在手，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来战吧。
林晚晚静悄悄的转过头，看到白三爷刀削一样的下颌线，深觉两人此刻已经被系在一处，同生共死了。
“夫人……”
林晚晚和白三爷刚迈出宅子，身后便传来邱佟的脚步声，他跑到林晚晚的面前，将一个东西递了过去：“在方莲手里找到的，她一直握在手里。”
林晚晚接过来，旁边的业千马上将灯提了上来，可以让林晚晚看的更加清楚。
那是一枚青玉雕刻的小鱼，正是当时林晚晚送给方莲，让她带给她女儿的那个，只不过方莲死前被业千折磨的浑身是血，这条小鱼的鳞片刻纹里，都渗入了血迹。
林晚晚将东西收进了袖子里，低声对白三爷说道：“走吧。”
这里本身就是在怀远将军府的后宅，从角门进，更是近了许多，回了院子里，林晚晚和白三爷准备回房休息，业千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只是叫住了白三爷。
林晚晚便站在门前等他们师徒说话。
虽然离着不远，可是天气寒凉，又有些风声，林晚晚也未曾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到白三爷回头看了看自己，又转了回去。
半刻钟，二人说完话，白三爷拉着林晚晚进了房间。
梓兰已经在卧房外面的椅子上睡着了，听见脚步声，徒然惊醒，睡眼惺忪的望着归来的两个人：“将……将军，你们回来了，我去吩咐她们过来伺候……”
“不必了。”林晚晚拉住了准备往外走的梓兰：“回去休息吧，明日不必一大早的过来，你歇一歇，我这院子的天，也塌不了的。”
梓兰愣愣的看着林晚晚，不明白林晚晚怎么忽然说起这些了，林晚晚也没解释，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下去了。
白三爷知道，方莲的事情，让林晚晚心里很难过，不止是失察的愧疚，更重要的是，在经历了石大娘的背叛之后，方莲再一次给她敲响了警钟。
她今后，应该不会在信任何人了。
这种滋味白三爷知道，所以他格外心疼林晚晚。
二人吹了灯，躺在床上，外面的天，开始逐渐亮起来了，可他们谁也睡不着，仔细算一算，从稷山县到临京，还没有半年的时间……
可这短短几个月，像是熬过了几年那么长。
更可怕的是，以后的日子，恐怕只会更加凶险了。
林晚晚翻了个身，不动声色的抱住了白三爷的胳膊，好像只有在他身边，闻着他那一身的药香，才能让林晚晚的心里，安定下来。
白三爷察觉到，便轻轻的拍了拍林晚晚的后背，林晚晚闭上眼睛，想起了刚刚在院子里的事情：“你和业千，在说什么？”
白三爷的声音从上边传过来，低喃细语，像是往日的情话：“业千说，方莲的话里，反复提及了一个叫玉衡的人，刚刚他听见你说，方莲是江湖人，又是紫罗阁的人，故此，问我要不要调查一下。”
“玉衡……”林晚晚重复了一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