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跟你去。”
一路偷偷摸摸到了期大爷的家,两间茅草屋搭就的房子,一间灶房,一间用作睡觉,此时天色渐晚,屋子里光线极暗,方芳抱着孩子一脚踏进时,差点被地上的东西绊倒。
“对不住,大夫,”期大爷一把挪过地上的箩筐,“慢点。”
方芳这才看清小小的屋子里,除了一张桌子,两条凳子外,搁满了大大小小十来个箩筐,她不禁问道:“你这怎么编这么多东西,是用来卖的吗?”
“狗日的才要卖,都是军营里用的,狗日的就知道剥削我们,不把流放犯当人看!”期大爷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一边从里面拿出三个箩筐来,“大夫,你看,这是不是你要的?”
光线不太好,方芳放下孩子,抓起一把草药,就着屋外的光分辨了一会,才道:“圆柱形,表面黑褐色,”紧接着又放在鼻端嗅了嗅,“微香,不错,正是这种。”
期大爷露齿一笑:“是就好,这总共三十斤,大夫,您看……”
这是要钱来了,方芳也跟着笑:“东西是真的,我也信你,只是你看,我一个妇道人家,又带着孩子,这么多肯定是拿不回去,不如这样,我先背一筐,余下的,劳烦你清洗干净,除去茎叶,再切段,晒干,如何?”
这么麻烦,期大爷下意识地就想拒绝,方芳又道:“你家公子,叫黎泽安对不对,我昨日在县衙见到他了。”
期大爷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一脸的惊喜:“大夫,您不是在开玩笑吧,你真见过我家公子,他现在如何了,有没有被狗日的鲁瑞欺负,他娘的,要不是我现在被人看着,一准地溜出去找他!”
方芳想了想,便道:“他,还好,就是受了点罪,你看这药材?”
“行行行,一定没问题,”期大爷立即明白她的意思,连连保证道,“只要你给我家公子带句话,让我小期干啥都行!”
“你要带什么话?”
“就说我在这里一切都好,请他不要担心,养好身体,那啥君子报仇,三年还是十年不晚。”
方芳点点头,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些药材,还有几个自制的口罩:“好,话我一定带到,这是胰腺炎的药,你把这几种各称十五克,生水煎服,连服三天,知道吗?”
期大爷,不,小期,看着那药材包没接:“大夫,我到底得的什么病,会不会死人啊,我还想等着我家公子回来呢。”
“不会死人,但是有传染性,你自己要当心点,若是好了,就尽量戴着口罩,少与人接触就行。”
留下药材给小期,眼见天色越来越晚,方芳就带着悠然赶紧往回走,武牢关有宵禁,她必须在太阳落山前赶回去。
而且,折腾了一下午,悠然早饿了,眼睛盯着路边卖馄饨的摊子,口水都恨不得流下来:“娘,我饿。”
方芳瞧了瞧那摊子,是一对小两口在卖,目测还算干净,除了煮的,还有煎的,炸的,那煮馄饨的娘子背上还背着个熟睡的奶娃娃,左右也就几个铜板的钱,她便轻声哄道:“好,娘给你买。”
“店家,来三份煎馄饨,麻烦帮我装好,我带回去吃。”
“好嘞,客官您稍等!”
等打包完馄饨,回到鬼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悠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一直不停地催促:“娘,我饿,我要吃馄饨。”
“好好好,娘马上开门,悠然别着急,不洗手手就吃东西,肚子会痛痛哦。”
“才不会,悠然很爱干净的。”小家伙不满地撅撅嘴,“我已经长大了,知道洗手的。”
“是的,我们家悠然真棒!”母女两个一唱一和的,在这死寂的鬼屋外面,显得十分违和。
方芳掏出钥匙,正要去开那院门时,突然发现出门之前锁好的门,已然被人撬开,十分粗鲁地扔在地上。
是谁来了,还弄坏了她新打的锁?
难不成是蓝衣,她带了人来接黎泽安,不对,那姑娘说话行事一向有礼有节,让人挑不出错,又或许是那个叫什么小怡的倌人找上门,两个男人为了鲁瑞,大打一架?
若真是这样,那黎泽安就惨了,之前的伤就没好,昨夜又身中剧毒,肯定打不过那小三。
方芳抱着悠然,小心翼翼地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家伙“嘿嘿”地笑,也跟着“嘘”了一下。
母女两个慢慢挪进了院子,左看看,右看看,鬼屋一片漆黑,除了头顶上惨淡的月光外,院子里静悄悄的,黎泽安曾经躺过的那一块地,除了些许被子衣裳外,人已经不见了。
方芳猫在外面,手中丢了一颗石子过去,全无动静。
她又学着猫叫唤了两声,这次,回应她的,也是一声猫叫。
方芳登时汗毛直竖,大气都不敢喘,然而,从鬼屋里出来的,真是一只猫,一只黑猫,睁着发亮的眼眸,一步一步地往方芳她们这边走来。
它的步伐实在太过诡异,或许在白日里看来,还没什么两样,然而在这样一个鬼地方,很难不让人脑补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黑猫:“喵。”
方芳腿肚子直打颤:“……喵。”
黑猫:“喵喵。”
方芳吓得赶忙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