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演技好到叫人分辨不出什么端倪,但看他的样子,又实在是不像。
左右只是去看看房子,若是不合适的话不买就是了,不会有什么妨碍。
南悦音这才搁下手中的勺子,恢复了温和又有礼的笑颜,站起身轻笑着道。
“那就劳烦您带我去看看房子了。”
“不妨事的,不过举手之劳,您无需和我客气,只是……”
牙人犹豫了一瞬,还是道。
“只是那套房子位于城东,地段虽好,价钱却不便宜。”
城东算是京城里的富人区,一连几条街道,居住的全都是在朝中身居要职的官员,甚至禹王府也在其列。
南悦音琢磨了下,又笑道。
“左右是要看房子的,不如先去碰碰运气,若是价格不合适不买便是。”
“正是这个道理。”
她与牙人这才一道出了门,他们现在所居住的客栈位于城西,距离城东颇有一段距
离。
但只要一进入城东范围,前来巡逻的兵士就频繁密集了许多,地上铺设着平坦整洁的青石板,更见不到什么垃圾杂物。
要出售的房子,位于城东的中心地带,占地面积不小,砖墙一看就很新,显然是刚修建起没有几年。
牙人一边掏出钥匙,一边打开门锁。
“南老板,这套房子曾是端王府旧址,近二十年前端王薨逝,这座宅子便空闲了下来。”
“直到五六年前被人收购,又花了一大笔银子好好拾掇了一番,若非那户人家现在并不在京中住,也绝不会舍得出售的。”
上锁了许久的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处幽静的院子霎时间映入眼帘。
门前坐卧着两只端庄威严的石狮,院内则是由一条曲折小路一分为二,一半种着纤瘦挺拔的君子竹,一半却是纯白皎洁的玉兰花。
它们彼此相对着,各有不同,却又相得益彰。
可以
看出,设计这处院落的,定然是个颇有雅致之人。
牙人又将房契拿出来,解释道。
“这座房子共有两处院落,可供居住的房屋六间,伙房及柴房各一处,除此之外,柴房边上还有马厩。”
他又指了指一旁的院落,道。
“旁边那处院落,本也属于端王府范围内,只是后来与这套房子一分为二,分别售卖了出去。”
那处院子里栽了一颗桃花树,粉白的花瓣开的正盛,最为粗壮的那根枝干,还出墙一直伸到了他们面前。
听到这里,南悦音已经打定了主意,淡笑道。
“这处宅院我很喜欢,只是不知卖价几何?”
说罢,她不动声色地抚了抚袖袋中的荷包,牙人若是狮子大开口,她需得另想法子周转。
不论花多少银子,她都定要将这处宅院买下来。
只是最后牙人给出的价格,却公道的叫她意外,显然是按照行情来给
的价,并未试图多赚一笔。
“南老板放心,这处宅院的主人与我算得上是远房亲戚,他家中条件尚可,并不缺什么银钱,只是不忍心叫好好的院子就此荒废。”
“他唯一的要求便是,叫您好好照料这处院子。”
“这是自然。”
南悦音也未曾再继续推拒或询问什么,直接了当地叫他拿了房契和购房契约书来,签了字之后,几千两银子当场付清。
她名下现有的加盟店都已经超过了十家,这些银子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现在京中人人知晓穆玄瑾就是端王的后代,她买下这套房子理所应当,想必不会有人这般不长眼,来找她的麻烦。
……
沉甸甸的钥匙握在手中,这才算是在这繁华的京城中有了一个落脚之处。
南悦音当日就直接退了客栈的房子,又找了块布条蒙住了穆玄瑾的眼睛,神神秘秘地将他带了过来。
“房子我已经买好了,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听出她语气里的欢欣雀跃,穆玄瑾不由勾了勾唇角,仔细分辨了一番,这才轻笑着道。
“我似乎,闻到了竹子和玉兰的香气,唔,还有……桃花?”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垂落至身侧的手猛然一僵,又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一把扯下了蒙在面前的布条。
眼前这般景象分明与往常截然不同,但谁会认不出家来呢。
穆玄瑾死死咬着薄唇,清冷的眉眼间透出几分隐忍,但那双寒泉般的黑眸,已然漾起了阵阵波光。
他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最后站定在了那颗桃花树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本以为自己早已忘却了一切,只余下仇恨沉甸甸地埋葬在心尖。
直到看见这些熟悉的物什,那些温暖的、令人难忘的过往,也随之一点一滴的从记忆深处浮现。
“这棵树,曾经种在我家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