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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2 / 2)

先生要考教她耐力,她便咬牙忍着。

同样受罚的还有青跃和白屿,不过他们是当下属的,要比唐绮轻松得多,在旁边立烛时,见唐绮没讨到好,憋了一肚子的笑。

柳阁老其人,十分严苛,尽管年事已高,仍耳聪目明。

“想笑啊?脚跟上的烛太暖和了?外头倒立去。”

白屿同青跃一道爬起来,老实退出门。

外头寒风刺骨,梁上灯笼晃得凶狠,青跃倒立上墙,瞅着那灯笼晃动的轨迹打发时辰,白屿则蹲到他身边抱臂取暖。

“殿下这个先生是何来头?我瞧公主府的人皆是怕她。”

青跃说:“屿哥,你咋不倒立?小心先生罚你去后院灌火。”

白屿看着他笑:“我不会啊。”

“成吧。”青跃翻身下来,让白屿双掌撑着地面,帮他倒立,“柳阁老曾为前朝文武双科状元,做过先帝伴读,如今又是内阁大学士之一,惜爱殿下,收作关门弟子已有三载了,你说府里的人安敢在她面前放肆?”

白屿感觉自己这动作有点像狗爬,可青跃已抬高他两条腿,把他架墙上了,他气血直冲脑门,眼前昏花,说:“怪不得瞧着好凶,你说她老人家这么厉害的人,为啥要收当时快去了半条命的殿下为弟子?”

“你当然不知。”青跃单臂撑立,“只要走出这公主府,整个椋都都没人晓得此事,殿下暗地里拜的师,她老人家收弟子是看了别的面子,这就要说到她那位先夫人了。”

“她娶过妻子?”白屿惊讶,“如此风骨的人竟不要子嗣吗?”

青跃剜了白屿一眼,“小声些,生怕里头听不到啊。”

白屿笑得贼精。

“怕个什么,年前我给书房设避音装置了,听不到的,快快,接着说。”

外头风声急,屋里静悄悄。

柳阁老与自己博弈,一枚汉白玉棋子被她在指间颠来倒去,“混球儿,这次去这么久,不该沾手的事儿,非要横插一杠子,如今此子该落何处?”

“平四三。”唐绮听声儿默下了这局棋,说:“先生教我执棋者当杀伐果断,不可举棋不定。于家姑娘回椋都必悬在风口浪尖,可我缺的正是这一子。”

柳阁老阖目,默然一会儿,侧首瞧她。

“我还教你观棋不语了,你咋没听进去呢?你当她回来,上头两位坐不住,总有一方要跳脚去争抢,如此必得官家猜忌,但你的契机又在何处?现在还不是你的好时候啊孩子。”

唐绮瘪嘴,像只斗败的小狮子。

“这次耽搁不只于家事,我到响水郡已是除夕,是南边有异动了。”

柳阁老听后,立时道:“下来再说。”

唐绮麻溜儿放下两条笔直长腿,坐到左侧,柳阁老瞪她一眼,她便又乖乖站回去。

“先生让我借崔千户之名办军饷贪污案,我到鹭城后,新任知府告病数日不出,交上来的都是作假烂账,我无暇拖延,遂同青跃暗中调查,方才摸清那知府与一地下钱庄暗中勾结,贪下来的钱,都进了他们口袋。”

案上的茶快见底,唐绮说着进前,往盏子里边续上新的茶水。

“时间太紧迫,我还未查明地下钱庄的来历,只摸到一条线索,那钱庄几处分号里的门屏上,都有景国惯用标识。青跃不敢打草惊蛇,我们亦不能在鹭城久留,便先返回了。”

“通敌叛国?”柳阁老嘬着茶,皱眉道:“这不对头。景国若要买通知府,不必通过地下钱庄,看来中间有鬼。你去扫墓,瞧关外如何?”

唐绮神色越发凝重了,摇头道:“情形不好,景军驻扎地比去年更靠前了些,离鹭城约莫不到百余里,似有重启战事的苗头,只是不知这次打不打得起来,若要真的打起来,三年休养生息,我军……”

柳阁老不言语,屋中只听得她饮茶的细碎声。

唐绮咬了咬下唇,掀袍跪过去。

“先生,我需要尽快夺权。三年了,亡妻已去三年,死在飞霞关的数万将士们冤魂不息,日夜催我向前,若非我中毒,他们都不该早早丢了性命。”

布满褶皱的手重拍上唐绮的肩,柳阁老颇是激动道:“若非我妻与你外祖母乃闺中密友,我亦不会收你为弟子,如今看来,到底没选错人!你母亲虽不济,但你重情义,有大才,起来说话!”

唐绮起身,恭敬道:“弟子得先生为师,乃三生之幸。”

“客套话不必说,你能不忘国耻,铭记英魂,是个好样的。”柳阁老将手中棋子落在了棋盘上,却不在平四三,她说:“此子有大用,你要让她……为你所用!”

唐绮看不清局势,疑道:“先生?”

柳阁老目中精明。

“你不是还有个千户身份么,寻个时机,先去侯府探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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