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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1 / 2)

琴声戛然而止。

来人的手轻抚在于红英肩头,为她扫落雪絮,轻唤道:“阿英。”

于红英愣了愣,视线落在庭中那株盛放的红梅上,目光变得柔软。

“我没想到,今生还会再相见。”她说着,折臂去握肩头的手,“荀姐姐,阿英很是想你。”

荀娘子不禁一颤,或是因那只手太冷,又或是因一声久违的“姐姐”,她念旧,可她们韶华不复,过往已矣。

她曾因父辈恩义藏身侯府,与于红英一同长大,二人当年情谊甚笃。太久了,她已不记得,于红英上次同她亲近是何时了。

是何时呢?

荀娘子呆立着,抬眸看到不远处红梅正艳,艳得如同当年她赠阿英那把红缨伞,艳得如同她与于颂拜堂成亲那日的喜服。

她想起来了。

自她成亲,阿英便不再是那日日央她教诗书的小妹,也不再亲近她,甚至躲着不愿见她,那时她大约揣测出阿英的私情,而她将为人母,直到皇帝赐婚于颂,她的阿英才瞒天过海,将她连夜送出椋都。

“吓着了么?”于红英拉起荀娘子的手,把人牵到跟前,“莫要多想,你只管在我这里住着,我不会拿你如何。”

荀娘子垂眼,于红英的轮椅落入眼底,她方从过往之事中醒转。

不一样了。

她抽回手,斟酌道:“你有怨,我知晓的,可是阿英啊,我们早已回不去了。四儿离不得我,她从小不曾和我分开过,我不能答应你。”

于红英眼底的温软在这一瞬尽失,声冷如冰道:“你以为我还为你寝食难安神魂颠倒么?别傻了,谁能等着谁?若不是我双腿已废,我早嫁作人妇。荀兰,够了。我不唤你姐姐,你也莫再唤我阿英。”

荀娘子泄气般说:“好。”

于红英勾着半边唇角,眼中戏谑生戾,夜色下,她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背后棋手谋划多年落了子,椋都风势已起,她只有这一条路,于家要容下她,就容不下你,于家若遭诟病,爹如何立身于朝野?皇帝给军权,困爹在椋都,就是要于家做他最衷心的狗呀。”

“帝王之术。”荀娘子不敢再看她,点头轻叹,“我不求于家容我,在四儿院中做个教女红的先生都可,为何非要将我母女二人生生分离?”

“你刚才瞧到了。”于红英伸臂去指,细雪吻她指尖,她笑着说:“那里本还有棵玉兰,可我见它们长在一处,始终长不好,索性砍之,才换来今宵花满枝头呢。”

这院子荀娘子曾来过无数回,她不必回头,每一寸草木都在记忆中。玉兰是于红英非要移植到红梅旁的,后来,她也亲手毁了。

见荀娘子又陷入沉默,于红英玩心大起,掀起眼帘痴望于她,那目光宛如要剥去她御寒衣衫。

“你当宣贵妃如何扶起寒门?若非皇后独揽国库财权,朝中诸多外戚参政,皇帝会专宠宣氏?双方互为牵制多年,如今皇帝有心立储,谁要入主东宫,于家都会卷入旋涡,她一无所知毫无所长,届时何以应对呢?白日里同你说响水郡事,我以为你会明白的嘛。”

“明白了,离了于家是死,立足于家尚可一搏,我答应你。”

荀娘子凄凉一笑,雪里站得久了,心是会冻住的。

于红英从她声音里辨别出落寞,察觉她有轻生念头,眉峰微动,五脏六腑如同被利刺滚过,痛又畅快。

“八日。上元节入族谱,你还可陪她八日,今夜先歇了。”

说罢,轮椅转动,人将离庭。

荀娘子深思不及,拦下她,追问:“那个……那个人,她招了么?”

于红英捂住自己的眼睛不看荀娘子,颤声答道:“是她散出的消息毋容置疑,但幕后主使尚且不知。”

“恩归恩,仇归仇。”荀娘子攥着手,终还是道:“我母女二人受她搭救,后又在她府上住了十年,望你能留她一命。”

忠义侯府里有方地牢,人入之,蜕皮剥骨,是皇帝秘密羁押隐晦重犯的地方,空置许久,如今正押着满椋都散消息的人。

六小姐深夜造访,看守的银甲军打起精神,在前头为她挑灯。

牢中湿潮,那被抓来的要犯受铁链吊着,囚衣上四处布满狰狞血污,于红英的轮椅到了她跟前,扶额痴痴笑起来。

女人闻声惊醒,猛地瞪大双目。

“……”

于红英的声音如鬼似魅。

“哪只手?你的哪只脏手碰过她。”

女人嗓子干疼,难以发声。

于红英面无表情地翻掌,金丝自袖中急射而去,瞬间将女人左掌刺穿。

一旁银甲军汗毛倒竖,吓得扶紧腰刀半点不敢打扰。

片刻后,地牢中终于响起哀嚎。

“嗷!先生,疼。”

唐绮的手缩得特别快,倒不是真的疼了,只为逗她先生一笑。

“晃什么?立稳了。”

屋里有地龙,柳阁老没披外氅,着一件清白相衬的道袍,盘腿坐在弥勒榻的右侧,搁下戒尺,接过百灵为她奉上的热茶,神定气闲地旋着盖。

唐绮视线是颠倒的,脸已开始发红,她保持这样的姿势已一盏茶功夫,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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