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声笙坐在书妆前由着花姨开了脸,梳了头,换了凤冠霞帔,全程顾声笙饿的都在让吱吱将早饭小口的塞进嘴里,看的花姨哭笑不得的,只戳着顾声笙的额头,“打小你就古灵精怪的,今日成婚了,也不是个省心的”。
话说着,花姨又往外探头,没瞅见人影,兀自嘴上嘟囔着,“也是个狠心的,都这个时辰了还不看看亲闺女,越老越糊涂”。
顾声笙听着花姨嘴里说得不是别人,当然是顾声笙的亲爹顾相了。
今早从花姨来了,便念叨着一会来了人可不能哭花了妆,这可好,她妆都画完了,还没瞅到顾相,花姨光是探头都看了好几回了,还不明说,倒是句句安慰顾声笙,定是前厅缠住了脚,不然老爷肯定早就来了。
花姨叫姨年纪并不大,也就是三十出头,是皇城里梳妆的手艺人,梳头梳的花样多又好看,后来攒够了银钱,便自己盘下了店,脂粉,着衣样样精通,达官贵人,后院里的夫人常找她梳妆或是教学,她铺子的生意一向是红火。
花姨也是个可怜人,她家祖上是开香粉铺子的,手艺也好,得了不少的回头客,原本该是养尊处优养大的姑娘,十几岁时她阿爹被一个姨娘拐去了赌坊,输了身家,连祖传的铺子都搭了进去,还欠下了高利贷,自此闺阁中的俏姑娘,成了跟着阿爹走街串巷的吆喝女。
原本花姨的阿娘也是姓顾,论起来还是顾相的表亲,花姨该喊顾相一声表哥的。
当年花姨的阿爹便求到了顾相膝下,跪着求顾相给他讨个说法,说那姨娘是同赌坊串通好的。
花姨听完闯了进去,上前一把拉起她爹,张口就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又没有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签字画押,只与顾相说了句叨扰,便拉着她爹就走。
花姨性子是出了名的火,却不是不讲理,在圈里也算有名,顾声笙添置物件也常找花姨,花姨能包办齐全,却从来不与顾相沾亲,见面时也是规矩的喊顾相,待顾声笙却是极为亲切,想来是有几分怜爱。
眼见着花姨这东张西望跟盼郎君似的,顾声笙倒生了旁的心思。
顾声笙笑意盈盈的看着花姨,花姨是个好女人,自从十几岁走街串巷,原本定亲的人家也因着她家道中落退了婚。
自那忙了这些年一直未嫁,不如......
顾声笙鬼机灵开口道,“姨就别瞅了,看姨这盼星星盼月亮似的,不知道的,还得以为姨这是在盼情郎呢”。
“没大没小的,我都这把岁数了,你那个没把头的爹,都这会了也不知道来看看亲闺女,眼瞅着个把时辰北誉王的结亲队伍可就来了,到时候想跟你说句体己的话都说不成了”,花姨越说越气,兀自的放了梳头的梳子,“你等着,我去给你喊人”。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左右都梳妆好了”,顾声笙提了裙摆,晃着的脚上的玉铃铛,脆生的响,不等众人开口,顾声笙已经跑出了屋。
顾声笙知道阿爹以为她还没回来,如今这屋里是个假的,所以没过来。
等着顾声笙提着裙摆到了顾相的书房,门口站着的乐阳抬头看着顾声笙,傻了眼,愣是半天都没开口,只一只手死劲的拍门,“老爷,老爷”。
“你这一大早咋咋呼呼的”,顾相被拍的要炸毛,刚开了门,顾声笙就一把去抱了顾相的脖子,“阿爹,我都要出嫁了,你有没有躲在自己屋里又跟我娘絮絮叨叨”。
顾相被这一抱抱傻了眼,半天才道,“回来也不说一声,仔细妆面,差个人来喊我就是了”,说话间,顾声笙听出了顾相声音里的沙哑。
“爹,我给你物色好了个姨娘,放心这回不是小姑娘,我知道你不喜欢那样的,这会的成熟,稳重,知性,绝对你能看上眼”,顾声笙说完对着阿爹就是一个咧嘴笑,笑完就跑,边跑边说,“阿爹我看好你哟,老当益壮,说不准能生在我前头呢”。
“你个死丫头,满嘴说的什么屁话”,顾相气急的,真抄起脚上的鞋就要往顾声笙身上砸。
哪想着顾声笙跑的贼快,一眨眼就没了人影,顾相深呼了一口气,兀自又将鞋扔在了地上,看着乐阳还傻傻看着顾声笙离去的身影,冷哼一声,“看什么看,还不快扶我一把”。
乐阳不情不愿的上前去扶顾相,嘴角咧着笑意,还傻呵呵的乐,“姑娘今日真好看,就像是火红刚开的花,是最好看的,我都没瞧过比二姑娘还俏的新娘子”。
“废话,也不看看是谁闺女”,顾相说罢,恶狠狠地瞪了乐阳一眼,“滚一边去,我得去外面去看看”,说罢,急匆匆的朝着顾声笙的小院去了。
等到了顾声笙的梨院,见着花姨可想顾相又被一通数量,“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嫁闺女了也不来,还得闺女眼巴巴的去请,可怜这丫头是个没妈的,那院是还喘气的嘛,好歹也挂着当家主母的名头,这倒是好,连个面都不露,指不定都是你惯的呢,哪有姑娘家成亲院里这般冷清的,一个个都是黑了心肠的”。
顾声笙抿嘴瞅着花娘叨叨着顾相,而顾相呢,站在一旁嘴角挂着笑意,半点也不急,只陪着说“是,是,是”。
说话间外院鞭炮齐鸣,突然就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