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不出半月,皇上要为大皇子办洗尘宴。”采月几乎是从院中冲了进来,对着谢泠儿兴致勃勃地说道。
今日谢傅从朝中议事后归来,与许夫人道了句闲话,被正巧路过正厅外的采月听了去,她便忙将这个消息告诉谢泠儿。
谢泠儿正全神贯注地擦拭着古琴,对采月的话听而不闻。
“小姐,你没听到吗?你趁着这个机会提前做做准备,随老爷进宫,再去与那大皇子认认面啊!”
谢泠儿抬眼随处一看,没有言语,只是目光微闪,又低下头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许是采月过于激动,反倒显得谢泠儿有些过于淡定了。
越是如此,采月越是沉不住气,不自觉地提高了一度嗓音,道:“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呀?”
采月的性子实在不像一般侍女那样唯唯诺诺,常常心直口快,直言不讳,比起谢泠儿内敛温和、不多言语的性格,主仆之间形成了强烈反差。
“我听到了。”谢泠儿终于有些受不住采月在一旁惹人焦虑的样子,抬起头应道。
“你这是嫌弃我吵你,不耐烦了?想你这些年,大好青春,不都用来思念那位远赴边城的大皇子了嘛,如今人好不容易回来了,那第一面赶去见得迷迷糊糊,人家连你是谁都没认出,你怎还如此坐得住?我都替你着急!”
她也知采月说话常常不经大脑,思路简单,被无心的采月如此不顾面子地揭了自己的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好我的采月,你还真是替我操了不少心,非要反复提醒我未被大皇子认出一事。”谢泠儿故意调侃着自己,挫了挫采月那说话莽撞的劲儿。
如此一说,采月也发觉自己方才所言太过于直白,忙解释道:“小姐,我不是故意提那事让你伤心,我只是......”
虽然主仆有别,但采月从小陪伴自己长大,在泠儿心里早就当她看作闺中姐妹,这二人间对话并无太多顾虑。
谢泠儿放下手中擦完古琴的软布,站起身来,对着采月温笑道:“好啦,放心吧,你说的我都知道。”
不论自己如何,她都想先给采月吃下这粒定心丸,免得她再过度操心了。
随后,便整理了衣袖朝前桌坐下,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
采月跟着来到前桌一旁,叹着气说道:“哎,我知道我就是干着急,可我曾听到老爷向许夫人说过,如今已经到了考虑你亲事的时候,让许夫人平日里多为你了解那些世家子弟以作准备。”
采月的消息好像都是听墙角得来的......
“我确实到了该婚配的年纪,父亲开始预备着人选也没什么不妥。”谢泠儿的心中也确实这样想着。
无论如何,女大当嫁的道理她怎会不懂。
“小姐,你怎还不知重点!皇后娘娘生前与你交心亲近,定是有心让你与大皇子结亲,可我怎么看着,老爷好像从来没有安排你和大皇子婚事的意思。”
采月所说,谢泠儿又怎会不知。
只是她惯用异常理智的态度去面对,事事都站在别人的角度去考虑,其实是在为自己心中的执着披上一层外衣,真正的心思不轻易表露在外罢了。
有段时间,皇后的病显得颇为严重,谢泠儿常去探望。被人看见的多了,不免加深了传闻,皇后为自己儿子暗中订下谢家长女这门亲事的传言,一时间都被传到了朝堂之上。
谢傅听了,自然受不了自己还在闺中的女儿被四处言传不实之事,加上谢傅为官多年,做事是出了名遵规守纪、谨慎安分。怕皇帝多心,还曾向上请罪,皇上自知事由,怨不得谢傅父女,又奈何流言四起,有辱皇室清誉,便下令罚了谢傅三月俸禄。
皇后得知此事,特地召来谢傅为他宽心,说自己确有意与谢家成作亲家,待儿归来,定兑现此事。
不料,谢傅当场屈了双腿跪在皇后面前,磕了几个响头,道自己祖上代代平凡,实在不配与皇族结亲,又忙加上一句,因原配夫人去得早,自己对这个女儿疏忽管教,使她性格多有缺陷,远配不上大皇子。
这事若是搁在别人身上,怕是恨不得当场让皇后立个约书,定下这门亲事,惟恐错失这等好事。
可谢傅竟不惜贬低身价,甚至说出自己女儿性格有缺陷这等话,生生拒绝了皇后的一番心意。
那时候,传言似有强风助力一般,越传越真,皇后又待她甚好,谢泠儿自己都在不知不觉当中有了婚姻大事已被敲定了的错觉。
直到父亲找来,未多言缘由,抛下如此一句狠话,才她拉回实境。
“我谢傅绝不会将女儿嫁入皇室,你若有心要寻,就寻一踏实对你之人,安度一生;若偏要寻到皇室那处,为父就是冒着抗旨死罪,也绝不会同意你出这谢家的门,别再起那无用的念头。”
这话中之意根本无庸赘述,就是在直接了当地警告她,若她还认自己是谢家女儿,便不可能与萧临轩在一起。
不得不承认,这话听着着实让人感到心闷,想不到及笄之后,第一次与父亲谈论自己的婚嫁之事,竟是如此一顿训斥。
采月尚不知缘由,只从谢傅让许春迎多